林忌愣了好一会儿,喻城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不仅跟非法贩卖这起案子藕断丝连,还是唐武宁案子的嫌疑人,虽然凭借一份尸检报告洗脱了嫌疑。
他当时被邵尚北支使对尸检报告动手脚,完全是迫于无奈,当时形势险峻,自己的饭碗难以自保。
何况通过当时的情况分析,哪怕喻城没有人,但在尸检报告出来之前,喻城早已坐实了绑架的罪名,无论尸检报告是真是假,喻城都无法全身而退。
他的干涉,只会方便警方更方便地抓捕他们。
当然,这只是他当时认为的。
林忌掀起眼皮,发现顾临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仅一刹那,他感到有些无望和歉疚。
顾临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了他许久才出声:“十年前你以法医的身份篡改尸检报告,造成警方判断失误,导致案子至今未解。”
他面无表情地阐述着条条罪行,最后冷脸做出决定:“请林先生跟我们回警局一趟,我们会根据你的罪行大小,做出一个合适的判决。”
林忌也没有反抗,跟着他们回了警局,顾临事先联系好了陈世阳,此时已经坐在了办公室里。
当年陈世阳一口咬定喻初就是那个杀死唐武宁的真凶。
如今证据明明白白地摆在他的面前——那份真正的被篡改了的尸检报告。
放在从前,喻初一定会想看看陈世阳得知真相后的表情,或许有懊悔、沮丧,以及人云亦云导致判断失误后的自我怀疑。
但当陈世阳真正呆在那份报告前时,喻初心中竟毫无波澜,甚至在下一刻头也不回地转头出了办公室。
他的野心很大,他不止想让陈世阳看到,他想要让当年当着他的面说他父亲是杀人犯、是绑架犯的人都看到。
他想要让他的父亲真正洗脱冤屈。
喻初出了办公室便迎面遇上了顾临,后者站着未动,像是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
一眼望见顾临眼底的阴影,喻初心中没由来地难过起来,一种陌生的情绪爬上心头不得言说,如鲠在喉。
他很心疼此时的顾临,仅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顾临才将得知真相的沮丧露出来。
“顾临。”他轻声喊他。
下一秒,那人脸上的沮丧尽数收了起来。
顾临:“……”
喻初在心中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在顾临还没反应过来时抱住了他。
“顾临。你之前让我有情绪了不要藏着,现在我告诉你,你有情绪了也不要藏着。”
顾临垂下眸子,动作轻柔地揽住他的肩。
喻初继续道:“你难过了随时找我哭。”
“你不是一个人。”
他在顾临的颈窝蹭了蹭,声音有些闷:“我也担心你会憋坏了。”
闻言顾临嘴角勾出了一抹笑容,眼底的温柔满得要溢了出来。他真的拿喻初没有办法了。
“你放心,我一定找你哭,哭到你烦我了把我踹开为止。”
说完在他的发梢落下了一个吻。
纸张落地的声音在几米开外的门前响起,那间办公室门前,包括相拥的两人均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喻初迅速从顾临怀中退开,陈世阳弯腰沉默地捡起了散落的文件。
“我已经通知了正在休假的同志,从今天开始,2011年四一八绑架案重启。”
“此案比较敏感,所以重新调查这件事不予对外公开,我们争取在72小时内结案。”
陈世阳没有提起在办公室前看到的一幕,对面前的二人发出最后通牒:“倘若你们无法在72小时内结案,我会调整程序,收回你们的调查权限。”
说完他看向喻初,眼神中颇有无奈,他拍了拍喻初的肩:“争取了这么多年的机会给你了,别让我失望。”
得到允许的两人准备离开,忽然被身后的人叫住。
陈世阳皱着眉犹豫了一会儿:“你们……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顾临毫无负担地对陈世阳露出来一个笑容,一秒打回了原型,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刚才您都瞧见了,再问就不厚道了。”
“果然。”陈世阳揉揉眉心,“你们都还年轻,一时冲动,你们不知道一辈子到底什么样……”
“我知道。”顾临淡了笑容:“陈局,我是一名警察,责任担当这种事我拎得清。”
陈世阳劝不动顾临,扭头看向喻初:“在一起多久了。”
喻初茶色眸子里毫无波澜,像是故意气他一般,撒谎道:“莫小宁那案子就在一起了,准确来说,来警局不出半个月,我和顾临就在一起了。”
这次连同顾临一起看向了喻初,眼底除了震惊,竟然有些雀跃。
“你小姨知道吗?你又跟你爸妈说过吗?”陈世阳这下真的有些生气了。
“顾临你家人知道吗?现在不知道,以后呢?你们要怎么面对这些问题?你们要怎么面对别人的舆论?”
“你们又有多了解对方?万一哪一天走不下去了你们该怎么办你们想清楚了吗?”
陈世阳的脸涨得很红,看样子气得不轻,把喻初已经到了嘴边欲要反驳的话给逼了下去。
他抬起手指了指喻初,对着顾临说:“你知道他多少事情,你知不知道他……”
他顿了顿:“万一哪天你们散了,他经不起这些!”
“不会的。”顾临出声打断,“我知道他的事,我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我也知道他经受不起这种打击了,所以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多认真。”
陈世阳的唇颤抖着,眼里裹上了一层水雾,他猛地看向喻初,试图从喻初的眼里找出什么。
但自始至终,都只有冰冷一片。
“陈……”喻初顿了一下,改口道,“姨父,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记着你说的话,我治得了别人,却治不了自己。”
“但未来是个未知数,我不可能因为恐惧就不去闯,当年我当心理医生时,你也是这种态度。你我不是上帝视角,你又怎么会肯定我和顾临不可能走到最后?”
陈世阳沉默许久,这些道理他都懂,可一旦放在一个他意想不到的情境里,他竟然只能逼着自己去接受。
但其实仔细想想,喻初这些年来的举步维艰何尝不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十年前的执拗和自负。
“这些事你自己去跟你小姨说,我不会参合。顾临也必须让你的家人知道。”
日渐秃头的作者不虐,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