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主任办公室的门被敲开,喻初推开门走了进去。
“主任,你找我?”
“来了,坐。”张主任摘下了眼镜,眨眨眼缓解眼睛的酸涩。
“我为什么叫你过来,你应该猜到了。”张主任在喻初对面落座,往喻初前面的杯子里倒了茶。
喻初看着被推到自己手边的茶杯,笑了笑:“我还真不知道。”
不知道,但猜得到,最近他被各种案子牵绊太多,医院不止一次被牵连进案子里,张主任自然不会撒手不管。
“喻医生,你是我们医院里声望不错的心理医生,我很看好你。”张主任喝了口茶,“之前看你年轻才没给你升过职。”
喻初的笑容淡了些,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的杯沿,深色的茶面泛起了细小的波纹,闪着粼粼波光。
茶面下万物浮沉,藏了好茶的清韵甘冽。
“所以张主任的意思是……”
“咸安医院毕竟只是个小医院,前几天市级医院来我们这勘察,想调些专业人员过去。
“我想着不管是你的学历还是专业知识,都不该在咸安这个小医院屈才,怎么看当个市级医院的专业心理咨询师都绰绰有余……”
喻初笑了一声,抬起眸来和张主任对视:“主任抬爱了。”
“这个待遇本来就是你应得的。”
张主任站起身来,踱步到了喻初的身边:“新的一批实习生也要转正了,你不用担心这边的事……”
“主任。”喻初出声打断,“我好像没答应吧,工作调动这种事,应该要征求过本人意见吧?”
张主任安静了一会儿,沉着声音问:“这么说,你是不愿意?”
“我没说不答应,但怎么说也会有些雏鸟情节,我的情况您不是不知道,我能在这保住饭碗已经实属不易了。”
喻初冲站在一旁的张主任笑笑,继续道:“我也想往上爬,但现实不允许啊,我这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一旦工作进行了调动,我很难保证我不会在市级医院发病。”
张主任沉吟片刻:“喻初……”
“事后我好不容易攒的名声可就臭了,不仅如此,到时人人都会知道我是从咸安大医院调过去的。”
张主任这种操作的目的喻初怎么会不清楚,他倒不怕他的名声会臭,只是牵连到医院自己的声望,张主任恐怕不会轻举妄动。
一阵沉闷的低笑从旁边传来,张主任将手搭在了喻初的肩膀上。
喻初能感觉到肩膀上的手在暗暗发力,他面色不改,半垂着眼没有动。
“喻初,不错,我果然没看错人。”张主任朝喻初靠近,另一只手直接支在了喻初的身旁。
张主任笑着,转头便对上了喻初幽幽的目光。
“行吧,这工作我就不调了,没了你我还真不习惯呢。”张主任直起了身,足底一转朝办公桌走去,“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还有工作,你先走吧。”
“张主任,你放心,我留在这了,就一定会做好我的本职工作,当然工作之外的事情您好像也没有权限管。”喻初笑了笑,站起了身,垂下眸一瞟茶几上未动的茶杯。
茶面水波微澜,这间屋子里,谁都知道茶面之下的暗流汹涌,心照不宣在此刻都显得多余。
奈何没人端起那盏茶,把茶面下的残渣倒出来。
喻初出了办公室,直到进门看到了顾临他才松了口气,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角。
“他察觉到了。”喻初的声音有些懒,“他知道我们要查医院,他想把我调走。”
“调走?让你没法查下去?”
“是,这种调查必定会影响医院的名声,毕竟十年前非法贩卖的案子就是在这发生的。”
屋内灯光偏冷,映出了喻初的轮廓,也带冷了他的神情。
“不过不管调不调,对医院都会有些影响,所以我目前是安全的。”
说完喻初抬头看他,顾临背着光像在思索,眉头紧锁,平日里的漫不经心霎时间不见了踪影,灯光之下,他的轮廓也愈加分明。
仅仅这一幕,看得喻初晃了神,他自嘲笑笑,觉得这辈子应该是被顾临拿捏得死死的了。
“但我们不能确保他不会采取其他手段阻止你调查,你在他眼里是一个危险因素,他不可能放任这个危险因素不管。”
顾临的声音很淡,没有什么波澜,像是阐述着一个事实。
刚才办公室的对话两人都话中有话,在场者都心知肚明却无人挑破,从张主任的角度看,喻初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张主任接下来要怎么做我们都不知道。”喻初无力靠在桌沿,“我们很被动,不管是案子的进度还是调查的途径。”
“喻初。”顾临语气有些急躁,“你自己说的,这个案子都晚了十年了,不差这一时,实在不行我们先调查别的。”
喻初愣了愣,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顾临烦躁地叹了口气,垂下了眸子:“我……我担心你。”
大抵是办公室灯光太亮,喻初看向顾临时,被他眼里的微光烫了一下。
他能清楚地看到,那深色的眸像深色的星空一般包裹着一星光点,光点上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