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青城福利院。
与还在不倦地哗哗坠地，路上行人少得可怜，偶尔有几人撑着伞迎风走过，谁也不愿再那种天气出门。
福利院的大门微微敞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尖叫着夺门而出，在雨中夺命狂奔。
“我不要待在这了，我要去在我的爸爸妈妈！”
孩子哭声凄厉，积蓄已久的悲痛和怒火一触即发。
“柯柯，回来！外面危险！”中年男人撑着伞在后边追着。
男孩没有停下脚步，急促的步子才在水洼上，像困守多年的宠物想要挣脱牢笼，脚步凌乱毫无章法，飞溅起来的水花湿了裤脚。
“啪嗒”一声，男孩滑倒在地，哭喊着爬不起来。
中年男人趁机上前，无视男孩的反抗，将男孩从地上捞了起来。男孩哭得喉咙嘶哑，不住咳嗽。
“柯柯，乖，外面下着雨呢！咋们进屋去。”
说着男人便往铁门走去。
一辆黑色的车向着这边飞驰而来，稳稳当当地停在了福利院门口。
男人不由得眯起了眼，觉得这辆车有些眼熟。
只见车门被人打开，刘易阳探出了头，一脸无奈：“我能不去吗？”
顾临见刘易阳迟迟没有下车的意思，抬脚往刘易阳屁股上就是一踹，刘易阳一个趔趄摔了出去，整个人暴露在了雨雾之中。
“又踹我！”
顾临没有理会，转头想要拿伞，发现先前放伞的地方空空如也。喻初手中攥着伞把，一脚踏在了结实的地面上，干脆利落地关上了车门。
顾临：“……唉——”
门前的中年男人愣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那是前几天造访过的警官，抱着那男孩迎了上去。
“二位警官，你们这次还是来调查的？”
顾临从车上下来，整了整衣领，含笑开口：“猜对了，你应该知道，在破案之前，只要是和死者有关系的人都不能独善其身吧？”
男人怀里的男孩此刻已经停止哭泣，用稚嫩的手擦拭这脸颊旁的雨和泪。
中年男人将伞撑高了点，露出了一个撇脚的笑，连声道：“是是是，那就进来吧，这案子早破早安心。”
男人在几人脸上一一扫过，看到喻初时明显僵了一下，随即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你不是……不是小宁的……”
男人说着顿住了，喻初知道他要说什么，微微颔首回复。
男人也不纠结太多，领着他们进了福利院。
画室中央，莫小静坐在画板前，颜料和画笔却搁在了一旁，低着头紧抿着唇，眼尾微微发红，随后晶莹的液体从眼角掉落，滴在了手中托着的日记本上，咸涩的眼泪渗入了薄薄的纸张，浓墨渐渐晕开，变成了模糊的豆点。
莫小静咬紧牙关，随着日记本上的字句入眼，握着拳头的手微微发着抖。
“咔嚓”，画室的门开了，几乎是下意识的，莫小静“咻”地一下起身，将日记本藏在了身后，眼中还闪着泪花。
顾临倚在门框上，轻轻挑了挑眉：“还记得我吗？”
莫小静微微张开的双唇颤抖着，半晌才从唇齿中挤出两个字：“警官。”
喻初紧随其后进了门，莫小静下意识将目光转向了喻初身上。
喻初清楚地看见，莫小静的瞳孔在看到他的一刹那急剧收缩，悄悄后退了一步。
——仅仅一步，半寸不到的一步。
“警……警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
“刘警官，你被看我们这地方小，主要是这慈善机构不重视我们这，一年下来政府的拨款也不多。我们这孩子也不敢多收，怕亏待他们……”
男人边给刘易阳倒茶边喋喋不休地唠着，刘易阳的眼睛却一刻不离画室那紧闭的门，眼神里满是不甘：不让我进，谁稀罕啊。
“刘警官？刘警官！”男人端着茶的手还停留在空中。
“啊？”刘易阳如梦初醒，接过了男人手中的茶，“这的老师都到哪去了？”
“最近不是出来这么大的乱子吗？那些老师我都让他们回家起了，等这风头过去再把他们请回来，毕竟这闹得人心惶惶地。”说到这男人无声地叹了口气，苦笑道，“这年头院长不好当啊。”
刘易阳皱着眉点了点头，投以同情的目光。
“那莫小宁跟谁有什么过节吗？”刘易阳又开口问。
男人直起了腰板，思索片刻道：“跟谁有什么过节？小宁挺乖的一孩子，平日里也比较活跃，待人也不错。要说跟谁有什么过节，还真没有。”
刘易阳点了点头，押了一口茶。
画室一旁的墙后，一片阴影投掷，一个身影蹑手蹑脚借着阴影的掩护蹲到了画室的门旁，门的背后传来沉闷的谈话声，即使是耳朵贴在门上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
“警官，我姐姐真的找不到了吗？”莫小静坐得笔直，双手十分自然得放在腿上，手指习惯性地撕扯着裙摆。
“我们还在调查，你先不要着急，这种时候，你最好配合我们，否则后果如何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喻初淡淡开口，没有给莫小静留任何余地。
“喻医生，我……我配合，就能找到我姐姐吗？”喻初话刚说完，莫小静立即开口，丝毫没有一丝犹疑。
喻初忽然掀起了眼皮，扫了一眼莫小静放在大腿上的手。
“这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你配合跟找得到是两码事，你的配合顶多给我们提供了有用的信息而已。”顾临开口，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给人的却是一种压迫感。
莫小静沉默地垂下了眸，像是服软低头，随后才沙哑地开口：“她失踪那天是我们的生日，因为她在我们这比较受欢迎，所以才半天就收到了很多礼物，但我性格比较内向，福利院的孩子都不大愿意跟我玩。
“他们的态度让我感觉被冷落了，躲在画室里偷偷哭。没多久，她找到了我……”
莫小静抬起了眸，向画室的角落望去，女孩哭泣的身影似乎就近在咫尺。
“呜呜呜，为什么我没有礼物？我也想要礼物……”
“吱呀”，画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与她长相几乎重合的脸出现在她眼前，门外的灯光将那个女孩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原来你在这啊，找你找不到。”
她抹了抹眼泪，低下了头：“你……找我干什么？”
女孩关上门，在她的身边坐下：“没什么，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你的生日，生日就要一起过嘛！那里有躲在这偷偷哭的道理？”
“那是对你而言，生日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别这么说，你不是想要礼物吗？”
“礼物都是你的，跟我没关系。”
“但我给你准备了。”
女孩靠近她，在她的耳边轻轻道，女孩看着她的目光微闪，嘴角上挂着笑意。
那一刻，女孩眼里似乎有泪。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