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火熄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第二日，三人一早起程，御剑飞行太过招摇，便换了马。 苏棠秋坐在马上，眼前闪过一些片段，好像是一个男孩背着另一个男孩，苏棠秋看不清他们的脸，摇摇头，手抵着脑门，想要再看清些，可是，记忆仿佛故意捉弄他般。

山涧清泉般的声音将他拉了回来。 “ 怎么了？”

颜南谨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徒弟这个样子，问出声来。

苏棠秋笑了笑，“ 没事没事。” 怎么回事！最近怎么老出现一些奇怪的画面。

颜南谨松开眉，别过脸。

……

一路上少话的温辛骑马向苏棠秋走近，温辛示意苏棠秋瞧瞧前面带路的颜南谨。

低声说道：“ 师弟，今日你和师尊都挺奇怪的。”

苏棠秋显然没听懂，偏头问道：“ 奇怪？” 　　 　 　　　

温辛嗤嗤笑道∶“ 对呀！” 　　

苏棠秋垂下眼帘，奇怪？哪里奇怪？ 君君困迷，人之悠悠. 　　

殊不知他这般错过了温辛那种充满趣味的眼神，和“ 友好 ”的笑容。

苏棠秋黑色眸子下淌着幽幽紫色，仿佛在准备些什么。

当苏棠秋再度抬眼时，温辛见着了那一抹紫，心下疑惑，转而坦然。

有趣有趣！

“ 那么，师兄你倒是说说怎么个怪法？”

颜南谨回头. 眼中映着的少年，银色的护腕，深蓝色的衣裳，束着高马尾，柔和的五官，完美的轮廓，还有一双亮亮的眸子，眼中的疑惑不解更加体现了少儿郎的正本色。

暗自叹了口气，移开了目光，长大了还得了？不知道要惹多少女子芳心暗许，不行，不能让他继续跟着夜言，要是被带坏了怎么办！对！日后我亲自看着他！我是以对他好的名义管他！

没有别的意思……！

温辛在心中摇了摇头，若不是世事无常，试问谁又会让一个孩子受苦，快速长大，如果可以，谁不想让一个人永远保持着孩童心性，不臭世间玷污呢……

温辛想起位故人，若他还在的话……应该就还会惯着他吧，希望他永远天真无暇吧...可。

温辛看着颜南谨的背影道：“ 怪就怪在你和师尊的交流多喽。”

啊？ 　

苏棠秋没听明白，问道，　 “ 什么意思？”

温辛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背后...不前面莫名凉飕飕的。

……

三人很快来到了望民村，望民村的环境优美，但与书中的描写的景象差了不少，三人寻思着既然是一个村的，应该好找，随便一打听便知道了，寻到了死了儿子的那家人，姓张，是村中的富贵人家。

张府还挂着白绫，守门的人一脸丧，听闻是来自凌云山的人，便道：“ 仙君先等等。”

三人见一身着丧衣的中年男人急匆匆的往这边走，边走还边抹了把泪：“ 仙君呐！仙君...你们总算是来了！”

苏棠秋不知道为什么，白发人送黑发人，自己本该是同情，可以见着张老爷的模样，同情心瞬间就提不起来了，甚至有些反感恶心。

他是如此，颜南谨自然也差不多，厌恶感顿时增升，自己不愿意跟这人打交道，便让温辛与这个张老爷交流。

他们被请进了府中，张夫人命人上茶。 “ 你慢慢说。”

“ 仙君是这样的我儿前不久娶了一女人作妻，我本是万般不同意，可是见我儿如此坚持，再者，那女子又是个可怜人，便答应了，可谁曾想……！”

说完还后悔万分的拍拍自己的大腿，张夫人则在一旁掩面轻泣。

苏棠秋撇了撇嘴，好像真的很感动，但是我就是感动不起来。

转而看向颜南谨，连续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颜南谨吹了吹茶沫，刚好对上苏棠秋，无奈摇摇头，觉得很奇怪，自己为什么对上这个小徒弟总有一种很无奈的感觉。

温辛同情地说道：“ 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们啦。师尊？”

颜南谨放下陶瓷茶杯，不紧不慢的抬眼：“ 请带我们去你儿子下葬的地方。”

苏棠秋眼里淌着幽幽紫色，讥讽一笑。 　　 　　

夫妇二人在前面带路，师徒三人在后面跟着，苏棠秋黑色的眸子里泛着紫光，待颜南谨回头时，那抹紫色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眼前有一潭水，绿波荡漾，不过配合着周围的杂草，颇显凄凉，透过阳光看不见潭底，苏棠秋扯了扯颜南谨的衣袖。

“ 师尊师尊，那个潭水怎么看起来这般怪异？？”

颜南谨还未开口，就被坐在潭边岩石上的一老人抢了先，道：“ 小娃娃问那么多干嘛？” 　　 　　

苏棠秋正欲辩解，又听到老人的声音，“ 仙君……请跟上！”

听话语中有急切的意味，颜南谨向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 走罢。”

苏棠秋摇摇头说道：“ 师尊先走，弟子待会儿来。” 　　 　　

颜南谨听后，便先行一步，沿途做了特殊的记号。

苏棠秋转而礼貌问道：“ 老伯可知道这潭水有什么故事吗？”

那老伯拍拍身旁的石头，示意苏棠秋坐下，眼睛又继续望着那潭水，“ 我当然知道。”

苏棠秋笑道：“ 那老伯可否与我讲上一讲？” 老伯指了指潭水，“ 知道它为何这般绿吗？”

嗯……这个…… 我当然不知道.

让我来！磨磨唧唧的！

双眸迅速被紫色占据，苏棠秋道：“ 老伯这么说定是有原因的吧？” 老伯依旧望着潭水，说道：“ 这潭啊，叫清泪潭。”

清泪潭？不就是一滴泪嘛...难怪有些怪异。

那老伯似是看透了苏棠秋的心中所想一般，说道：“ 你这小娃娃可莫要小看了这清泪潭！”

苏棠秋抿唇，这水再有来头也只是水而已，不过就是灵气充沛些罢了，有何看不看得起的。

“ 小娃娃别还不信，这潭啊！原先是上古魔族冥凰一脉先祖的第一滴泪水，滴到了人世此处，第二滴则落在了如今滋养魔界的龙泪河中！” 苏棠秋视线落在清泪潭上，抱臂打量这潭水，难怪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原来是鸟的眼泪。

不过，冥凰一脉的事很少有人知道，再说又过了这么久，没什么魔敢提也没魔愿意提及，更别说区区人，那么古老的消息，又怎么可能传到人间呢，这老翁有点问题。

苏棠秋问道：“ 老伯又是如何知道这件的呢？”

“ 小娃娃！有没有人告诉过你，问别人问题要仔细听！那个小娃娃问的问题你来听是对我的不尊重！”

苏棠秋没生气，玩着手中的头发脸上没有特殊的表情，轻笑道：“ 老伯看出来了。”

“ 那是！”

话罢还傲娇仰头。

“ 我也看出来了。”

那老伯一愣，看向他 “ 你看出什么了？”

看似云淡风轻，实则袖中历经风霜的手紧握。 苏棠秋拾起一块石头，往水中轻轻一扔 “ 扑通！

”击起层层浪花，那老伯褪去了放松之态，紧张感取而代之，仿佛苏棠秋不！应该叫苏喻！仿佛苏喻扔后不是石头而是他的命……这种情感还掺杂着后悔与不甘。

片刻后，苏棠秋才不紧不慢开口：“ 别紧张，我不是那些人。”

听后，老翁才松了口气，听闻苏喻习诡术受影响，性子也好不到哪儿去，毕竟这位容易被怒火把控。

苏棠秋云淡风轻地问道：“ 你怎么在凡世，冥凰老前辈。”

老翁松开了拧成 “ 川 ” 字的眉毛，叹气问道：“ 何时认出来的？”

“ 换上来的时间。”

老翁看着他那双紫眸内心感慨，不愧是苏旻的弟弟，对自己也够狠的，竟然这个年岁，能想起来这么多事，这得受多大的磨难与煎熬啊。

苏棠秋闭上眼，过了许久才道：“ 你不该呆在这个地方。”

老翁反驳道：“ 那您也不该在这儿！”

顿了顿又道，“ 全都乱了！您也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