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沈叶和沈星二人有说有笑,顾羽此时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一样,十分的不舒服。
他走到沈星的面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拱手行礼:
顾羽表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星也把手从沈叶的头上拿了下来,并指了一条路:
沈星好,请随我来。
沈叶看着他二人越走越远,自己也肆无忌惮的翻动着沈星刚刚拿回来的东西。
他左翻翻,右翻翻,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个东西——糖葫芦!
沈叶哇!糖葫芦!
沈叶将那串糖葫芦拿在手中看上看下,大大的瞳仁中印着糖葫芦的影子。
他一边盘弄,一边用舌头舔了几下,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
沈叶哇!好甜!
仙界中少有人喜欢吃甜食,甚至有些人连一些甜品的样子都没有见过。
除非下山游历能大饱眼福和口福以外,他们很少能见到人间的“俗物”。
也只有沈叶了,他从小喜食甜食,但身材却不比别人差,这是让众仙娥最羡慕的地方。
另一边,顾羽二人走到一处碧泉旁。
朝圣殿内装饰大多随心,没有那么对称,所以,在外人眼中,那简直是一处“蛮荒之地”!
顾羽转身对着沈星,眼眸却时不时的飘向沈叶。
顾羽表姐可知近来人界发生有人无故横死之事?
沈星知道,应该是鬼族所为。
顾羽鬼族自仙魔大战以来就安分守己,今些时日动作频繁,可是有何大事要发生。
沈星恐怕没这么简单……
两人都表情凝重,眉间出现时隐时现的“川”字。
顾羽今日有一蒙面人无故出现在神阶上,险些伤了云罕。
沈星突然眉头皱的极深,她转身对着顾羽,着急的询问:
沈星那云罕可否受伤?
顾羽不曾。
顾羽的视线向沈叶射去:他此时正坐在石凳上舔着那一串火红的糖葫芦。
顾羽对着沈叶的背影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还是个孩子,不该和他计较的。他这样……还挺可爱的。〕
但嫌弃依旧存在,他看沈叶那块粘着糖的衣袍,不禁翻了一个白眼。
沈星看着顾羽稍稍上扬的嘴角,抿嘴一笑。
〔这两个孩子啊……〕
顾羽又突然转身向沈星行礼:
顾羽既如此,我便早日回家,告知家姐。
沈星将笑意收了回去,眼中有些许诧异,微微张口:
沈星你……阿姐?
顾羽不紧不慢的答道:
顾羽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往远方,那是您又刚好外出游历。所以您不知。
顾羽告辞。
顾羽行礼,化作一缕烟散去,消失在了这茫茫山河之中。
沈星转身眯着笑眼向沈叶走去。
一袭红衣垂于肩下,手中永远拿着那把玉扇。
沈叶依旧悠闲的坐在石凳上,两只脚左摆右摆,一脸享受的吃着糖葫芦。
沈星缓慢地走到他身边,轻缓的坐到石凳上,满脸笑意:
沈星喜欢吗?
沈叶嗯,喜欢。谢谢阿姐!
沈叶点了点头。
沈星那……你喜欢刚才那个大哥哥吗?
沈叶嗯,喜欢;嗯……不太喜欢。
他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身上充满了孩童的稚气。
沈星只好无奈的笑笑:
〔阿姐多希望你可以一直这么开心下去……〕
〈漾宣居〉内
顾羽和顾鸢二人坐在里屋正堂议事。
桌上的白盏玉杯还冒着些许白气。
屋里屋外都散发出古老而淳厚的气息:整个房内无一处有纱幔,地上铺的是玉石所做的玉毯,唯一的装饰品,便是居内右下方那湾小谭。
荷叶碧绿,衬着点点淡红,更显夏意。
虽然此时已到深秋,它仍然绿的鲜嫩。
顾羽阿姐今日外出,可有何收获?
顾鸢我本可追到一鬼族之人,奈何有一女子挡我去路。
顾羽那女子……
顾鸢不必多说!既然现下阶段鬼族已经先下手为强,那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顾羽此时兴奋极了,虽然脸上依旧是若无其事,但心中却是有些焦急。
自他出生以来,仙界,鬼族和人界便和睦相处,他很想去试一下自己的法力,究竟进步还是后退。
结果他兴奋了半天,却只等来顾鸢的四个字:
顾鸢加大防护!
顾羽是!
虽然顾羽脸上依然平静如水,但心里面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浇了个通透。
一旦发生仙魔大战,毫无疑问,那必定是生灵涂炭。
〔幽魂殿〕内
霜驿明拖着长袍,手持利剑,气势汹汹的走向殿内。
他摘下黑色布纱,露出的是一张极俊美的脸庞: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嘴唇也丰满红润。
唯一不好的,便是他那个冷酷的表情。
幽魂殿是专门送往鬼魂的地方,但它的装饰却比仙界更锦上添花:
通往大殿的路上,两旁种满了新鲜开放的彼岸花,红的似火,更犹如鲜血;
接近殿口处的一旁修了一座小亭,另一旁筑有一池清泉,泉中只养了锦红色的小鱼,衬上碧绿的水草,犹如人间仙境,又如人间炼狱。
殿两口的两旁种了两棵庞大的杨柳。
那杨柳树上挂满了红色的挂牌,挂牌上刻了几行镶金边的字——那都是死者未完成的心愿。
从远处一看,那树上已被红色覆盖。
杨柳随风摆动,或脱于地下,或垂于池中。
而最后的便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宫殿四周散发着点点红光,犹如在荒郊野岭中的一块宝石,让人心中充满了欲望。
殿外挂满了红色的纱幔,薄如蝉翼,能在外面看到殿内。
这个坐落在灵魂深处的宫殿,犹如人心中的那一团罪恶,永远挥之不去。
霜驿明低沉着脸,走到殿中央,向殿中高座上的人拱手行礼:
霜荣少主,我回来了。
那个人转过身,是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年:他身着一身黑袍,同样穿着宽大的衣袍。眉清目秀,脸上洋溢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但他脸上更多的还是忧愁,无尽的忧愁。
他的腰上挂着一条纯黑的鞭子,那鞭子神似一条漆黑发亮的大蛇,盘旋在他腰间——朝昔华。
他慢悠悠的走下台阶,来到霜荣外边,将手放在霜荣的左肩上,轻拍了拍:
朝洛陪我到外边说说话吧……
朝洛是上任鬼王的儿子,但传到他这儿,可能香火就断了。
因为他并不喜欢谈婚论嫁,他只想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拯救苍生。
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儿啊!鬼族的人竟然想去拯救苍生,简直荒谬至极!
但就是有这么一个人,为了去拯救那些个与他无关的人丧了命。
霜荣跟随朝洛来到一棵系满红色挂牌的树下,停留在那里。好久,好久……
两人的背影永远映在那里,永远。
虽然朝洛是鬼族少主,但他每次做什么事儿都会听霜荣的话。
即使自己有了答案,但他还是选择听从霜荣的:在他心中,霜荣的话就是对的。
也是,自己旁边站着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长者,自己可能就黯然失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