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着一套墨绿色的西装，金色的扣子上落下几粒灰尘，在阳光之中缓缓落下。她站在帝国的徽章之下，光泽照在她的脸上，她与下属靠的很近，将细碎的工作安排下去。偏头，二人对视，她收起文件，单膝跪地向他行礼：“话事长大人。”

传话人。

他立时便明白她的身份，这栋大楼里，除他之外身份最高的存在，他的传话人。帝国的礼仪让她低头，她恭顺的模样中长满了尖刺，他抬手：“传话长。”

“大人。”她起身，微微弓着身子，下属弯腰退出办公室。他坐到位置上，点了点桌上的几个箱子。

“按照规定。”她将文件送到他的面前，再次行礼，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滑下，露出那一点干净的脖颈，干净的想让人留下点什么：“大人，请允许我，遵循帝国的法令，向您献上忠诚；请允许我，遵循帝国的政令，为您传达政令。”

遵循帝国。他笑了一下，摸着扶手，他摸到了一些，不太美好的东西。上一位话事人，就是死在这个位置上的。而且，与她，息息相关。他看见了她眼中的野心，而这份野心早已刻在她的血脉之中。

她咬了咬舌尖，新的话事人，又能坚持多久呢。她透过他的眼睛，好像看见了上一位话事人倒下时的样子，希望他与那位话事人不同，希望他是一个好用又听话的话事人。

好用，但不听话的棋子，留着也没用。

“那么，开始工作吧，传话人。”

“是。”她起身，将箱子一一打开，又将目录放在他面前：“按照规定，由我向您汇述简报。当然，如果您愿意，我可以直接向您上呈细则。”她微微弯腰，将简报汇上。这也，太应付了吧。他有些无奈的翻着报告，就算想耍心思，也要聪明一点啊。他悄悄看了一眼她，她温和的模样与报告中埋下的陷阱看起来毫不相干。他随意从报告中扯出两个陷阱，她笑了一下：“您的灵敏让我惊叹。那么要幸苦您一下，这一部分，在您面前的第三个箱子里，钥匙在您的第一个抽屉您，您可以呆会查看。”

“你不能直接说吗？”

“呃。”她迟疑了一下，合上简报：“按照规定，我只能向您汇报简报。但如果您要求，我也可以直接向您传达细则，但，细则不得口述。”又在自讨苦吃，和上一位一模一样。他不耐的点点桌面，她微微弯腰：“那么我立刻让人送来。”

“幸苦了。”他合上简报，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递给她。她眯眯眼，微微低头，匆匆忙忙的扫了一眼：“我明天向您汇报这件事情如何？”哎呀，比上一位难对付呀。她思考对策的样子有些可爱，像只小猫一样的。他敲敲桌面，将她的注意力吸回：“今天下午之间，可以吗？”

“您说了算，今天下午四点之前向您汇报。”

“去吧。”

啧，真麻烦。她隔着门与他对视，啧。她咬了一下舌尖，新官上任都会来这套，但没想到，他居然是从这里入手。“大人。”下属靠过来，她理了一下外套：“走。”她向来讨厌直接下现场，揉了揉鼻子。微挥手示意在现场的各位继续做事，下属叫了她一声，她靠过去，参与现场的勘查。

“传话人。”下属扯了扯她的衣角，她回过神来，揉揉额角：“我知道了，明天早上之前，把人给我抓到。话事人的第一把火，可不要烧到我头上来了。” 她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她很喜欢这套衣服，并不喜欢让它沾上尘埃。啧，这样一想，她只觉得更烦，突如其来的怀念起之前那位不太听话的话事人了。

不过，和蠢人在一起，只会越来越蠢。

确实。

他面无表情的听完了她的报告，蠢猫。

“什么时候能抓到人。”

“明天早上之前，已经布置下去了，请您放心。”

真不喜欢她这个表情，运筹帷幄的样子，真是讨厌。他舔了舔唇齿，但是她低着头，表演着恭顺没有看见。应该要卖点破绽给她，让她得意一点。“辛苦了。”他这样说着，顺便赞扬着她的能力与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