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符阵,黄底红字,安静得诡异,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将人裹缠得难以呼吸。
薛洋躺在碎花之中,目光被泪水透湿在这紧迫的天穹之下,心脏被狠狠攥住揉捏。
薛洋眼中逐渐被疯狂填满,怎么能这样杀了他呢,敢戏弄小爷的人,就要他生不如死!
他从地上爬起来,发丝散乱,眼睛通红,戾气环身,犹如恶鬼
不是要护着常氏吗?小爷偏要杀光他们,这是第一个 ,然后再杀了你那个心爱之人,凭什么只有我痛苦呢,我要你比我痛千倍百倍!
薛洋转身御剑驱往常氏,半路上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雷响,他立刻顿住,甚至不敢回头,猛然转身看去,只见那群山环绕的中心,已经被气势汹汹的雷光笼罩。
薛洋心脏狂跳,仿佛被人揪住了脖子,剧烈的声响还在耳边嗡鸣。
如坠冰河。
那就是,天罚……
不,不!
他的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无比迫切地御剑返回。
薛洋浑身的细胞都在上蹿下跳,双脚却仿佛被抽走了气力,好几次险些从云端坠落。
薛洋再顾不上那些报复的话,他只想看见阿纯好好的活着。
阿纯,阿纯,阿纯……
雷云浩荡,强大的能量激荡,让薛洋无法靠近,他就像是面对滔天巨浪的一叶孤舟,渺小脆弱,只能被无力淹没。
雷光收尽,原本漫天排布的符阵光芒黯淡,薛洋眼神搜索着每一寸土地,在被天雷劈得深陷进去的洞里看见了一个人形。
天空中嚣张翻腾的黑云重得好像随时要坠落在人的身上,云中藏头露尾的闪电噼里啪啦,如无数水蛇乱舞,地面一片焦黑,寸草不留,而那狰狞的云层正在酝酿下一道怒气。
阿纯的衣衫破烂不堪,暴露出来的背部,翻着焦糊的血肉,他半跪在地,用昆仑支撑着身体。这次的雷劫比上次的厉害多了。
蔓延全身的伤口翻着血红的皮肉,汩汩地流出鲜血,将他身下的地面染得黑红湿软,阿纯另一只手撑着地面,痛得浑身颤抖。
胸闷气短,头脑昏沉。
阿纯晃了晃头,努力睁开眼睛,耳边还留存着雷声轰隆的余音和尖锐的蜂鸣。
半边身体被劈得焦麻,他却安慰自己说,其实跟喝醉了差不多。
阿纯费力地抬头一看,迷障之后,一道寒光在乌云中时隐时现,努力聚集精神,只见去而复返的薛洋正在疯狂想闯进天罚的雷圈。
阿纯瞳孔骤然一缩,他怎么回来了,当即就想出声, 却发现自己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也不知有没有将话说出去了。
薛洋始终靠近不了天罚圈出来的领域,便疯狂地攻击想要打破一个缺口,他看见阿纯张开了苍白的嘴唇,隔得太远,听不清,但薛洋很快捕捉到了唇语。
阿纯说:走,快走……
薛洋被一股愤怒从头淋到脚趾,凭什么要我走,你以为自己是谁!你都什么样了还要让我走,刚才说那些话就是为了故意支开我,金子纯,你这个大骗子,凭什么要你扛下这一切!让我躲在后头!凭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面对,小爷不服!
在天地之间,人渺小得如同蝼蚁,行云雷鸣从不顾忌蝼蚁,它们如同冷漠的机器,一丝不苟地运行天规。
第二道天雷来了。
滚滚翻腾的乌云犹如一头巨大的凶兽,犬齿獠牙间吐出嘶嘶的电流。
紧接着,惊天地,泣鬼神的雷电便如巨龙般精准地劈向阿纯。
薛洋的心跳都停了。
符阵的金光对上雷光,电闪雷鸣,火花四溅。
下一秒,所有符纸全部不堪重负,直接被劈成尘土,金光消失,雷光吞噬了整个卧香谷。
薛洋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看着自己心爱的少年陷入生死之际而无能为力,他的眼睛酸涩,随后便涌上湿意,傻傻地站在剑上,双手无力地垂落。
恐慌又催促着他声嘶力竭地喊着阿纯的名字,眼泪忍不住地流淌,盛大的恐惧与愤怒犹如一个巨大的烟花在他头顶绽开。
只怪自己太过弱小 。
要亲眼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在面前被折磨。
雷光散去,阿纯已经被劈到地下了,这回站都站不住了,但是雷云还在翻腾汇聚,天罚,还没有结束。
丝丝雷电之力在经脉中游走,渗入丹田,圆溜光滑的金丹表面已经出现了裂痕。
不知过去了多久,第三道天罚来了。
薛洋在外面都要疯了。
雷龙呼啸而下,电光大闪。
薛洋不要,不要!
薛洋是我吃了断续丹,你凭什么惩罚他,来啊,你有种来劈老子啊!
薛洋指着天空大骂,但那团深沉旋转的雷云没有丝毫理会,直直地劈向卧香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