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的选择

奈布和玛尔塔就餐永远安静。虽然头道和二道菜已经撤去 ，但玛尔塔吃的食不知味 。所以仅仅相隔一个桌子的距离 ，但坐在对面的奈布却没有袒露出任何心事 ，像平常一样平静的用餐 。撇开吃饭的场合 ，即使单独相处，他们的谈话也只会仓促的寥寥数语中画上句号 。但是今天，这种早就习以为常的安静却让玛尔塔压抑的喘不过气 ，他的心中堆积了太多的不满和怀疑 ，如果再不说出来 仿佛就像一条被丢在岸上无法呼吸的鱼 。玛尔塔从不是急躁又爱发牢骚的脾气 ，但这一次 她率先打破了沉默 。

“你从不主动过问我的事 。”

“如果你想说的话 ，我在听 。”

奈布仍旧有条不紊的切着盘里的小牛肉 ，动作娴熟轻盈 。如果说岁月带给玛尔塔但是日益繁重的工作和眼角的细纹 ，相比之下 ，岁月似乎更偏袒 奈布，他赐予了他更加分明的轮廓和愈发成熟的圆滑与优雅。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和态度 ，让玛尔塔不仅有些愠怒。

“我平时喜欢吃什么 你知道吗 ?”

“连自己喜欢吃什么都不记得吗 ?”奈布抬起头 ，隐约在玛尔塔的眉间看出几分不快 。虽然他所认识的玛尔塔从不是个会在他面前遮掩情绪的人 ，但像这样毫无来由的生气和莫名其妙的提问还是让奈布隐隐觉得有些和寻常不一样 ，却又说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他收敛起脸上的笑容 ，放下手中的刀叉 。

“你不喜欢吃传统的英式早餐 ，喜欢煎蛋、牛奶、黄油面包或咸肉三明治的搭配 ，我猜是因为英式早餐制作时间过长又复杂的缘故 。你早上不喝纯奶 ，喜欢把时令水果榨汁后与牛奶混合 ，且最喜欢用鲜草莓汁 。煎蛋只吃熟透的 ，因为你说过你不喜欢半生不熟的蛋黄腥味 。在你办公桌上面经常放着蔓越莓果酱 、含西柚果肉的蜂蜜 、一包鲜奶吐司 和一小瓶干玫瑰花 ，所以平时如果我不和你一起吃饭 ，那么这些就应该是你的午餐 。说到正经的午餐 ，你喜欢吃意大利面 ，偏爱黑椒和有多种海鲜的马赛风味，唯独不喜欢吃意式红烩口味。多家帕尔玛干酪和萨拉米香肠配各种新鲜蔬菜的炒饭 你吃过后总是赞不绝口 。最近突然喜欢吃寿司和春卷 ，因为你喜欢他们清淡的味道 。不吃淡水鱼 ，因为你会过敏但是对海鱼情有独钟。餐后甜点总是吃越橘派或者低糖的薄荷味冰淇淋，喜欢吃蛋糕 但总吃不惯提拉米苏 。咖啡只喝速溶和摩卡 ，酒量大概半瓶红酒 。零食喜欢吃蘸蜂蜜的华夫饼 、夹心太妃糖和巧克力棒 。传统的鱼和薯条经常吃你的夜宵 ，睡前会喝一杯蜂蜜牛奶或者姜丝牛奶 。永远最爱浓稠的南瓜汁 。 ”

玛尔塔被奈布说出的一长串食物名称惊呆了 。在他开口之前 ，她在心里暗暗的跟自己打赌 奈布最多不会知道超过五种以上 。他回答的语调不疾不徐，仿佛在说自己的喜好一般 信手拈来 。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如果还有什么我不了解的 ，以后可以慢慢告诉我 。”奈布神情自若地说道 。

“你怎么会 ……知道这么多 ?”

“有些是你透露的 ，有些是我观察到的 ，比如南瓜汁和早餐 。”

他确实观察入微 。玛尔塔一下又把早饭做好 带到办公室休息区吃的习惯 。奈布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 ……

“你偷窥我 ?”

他双手交叉在胸前 ，脸上看不出丝毫偷窥者被发现的惊恐与羞愧。

“偶尔路过的时候看到的 ，没有惊动你就算偷窥吗 ?”奈布说的振振有词 。“我记得有一天早上你吃的是薄荷饼配红茶 ，吃的太急茶又太烫…… ”

玛尔塔起初并没有明白 奈布突然提到薄荷饼的事 ，她只是在听 ，却没想到奈布突然的戛然而止。 他托起的尾音悠长而平缓 ，像是要勾起一段往事 。

当玛尔塔出现嘴角上翘，头略微左下倾斜 ，像是在找什么 ，而眼睛不时转动的表情时，奈布知道，她正在飞快的回忆着 。

她的双眸突然看上他的：“你看见了 ?！”

“确切的说，是听见了 。”

她突然觉得似乎燃起了一团火 ，足以把他的脸颊烧红烧烫。

那一天，玛尔塔由于正要赶一个案子的审查进度 ，稍稍加快了静止的节奏 ，但由于吃的太快 ……

她清脆而响亮的打嗝声 ，刚好被路过的奈布尽收耳中。

“那个时候，我突然发现，撇开工作时的严肃较真，原来玛尔塔·贝坦菲尔是这样一个真实而想要的女子 。”

他脸上挂着一抹笑意 ， 但在玛尔塔看来 ，完全不是以前的讪笑嘲讽 却有一丝淡淡的甜蜜，包裹着对那个打个响亮的女孩满满的宠溺。

玛尔塔啊玛尔塔，你一定是疯了。她在心里默念着自己的名字 ，像是要把自己深深从一个美梦里叫醒 。

“ 他其实没那么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