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不湘

“死胖子过来。”

　　顾沅湘收回踏出的步子，转身低头乖乖的走在男生面前停下，男生向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知意，一脚踢向他的膝盖窝，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膝盖的痛让他痛到抽气。

　　莫晚秋最讨厌的就是顾沅湘那副高高在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那种，果然垃圾就是要用处理垃圾的方法对待。

　　用力朝他胸口踢了一脚，莫晚秋力气很大，足够让他倒在地上起不来，但顾沅湘还是用力撑着身子，爬了起来，他不是没有能力，而是不能还手，不能在这个时候给母亲惹事。

　　“呸，狗就是狗，踢你也脏了鞋子。”

　　莫晚秋从身边人手里接过纸巾，擦了擦手又丢到顾沅湘头上，他知道他的意思，捡起纸巾，忍着胸口的疼痛，趴在地上像狗一样爬到莫怀秋面前，为他擦鞋。

　　鞋擦好后，莫晚秋没有再继续作怪，毕竟下午还有东西在等着他，不能在半道子上把法子玩完，只能等到下午放学再继续了。

　　但离开的时候，莫晚秋还是用脚踩住顾沅湘的左手，顺带撵了撵，可听到并没有想像中的叫唤，又感无趣。

　　在他松开脚后，顾沅湘也并未立刻收手，直到莫晚秋等人彻底离开后，他才抱着左手，用力撑着地起身，收拾好被莫怀秋吃了一半的饭菜。

　　“死胖子，别动老子的东西。”

　　怎么又回来了？但他还是放下饭盒，站到了一旁，莫晚秋绕过他，拿起饭盒就走了，从头都没正眼看顾沅湘一次，毕竟垃圾多看一眼也只是垃圾。

见他消失在楼梯口，顾沅湘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撕开包装片，又把垃圾塞回了口袋里，午饭被莫晚秋吃了，而他只能在天台上品尝空气了。

　　在天台上坐了好一会儿，直到胸口和膝盖不再那么疼了，这才慢悠悠的下楼，回到教室，原本吵闹嘻笑的声音忽然暂停了几秒，就像有时老师明明不在，却莫名的突然安静。

但立马又恢复了原样，在打闹的还是在打闹的，聊天的还是在聊天，但这些都与他无关。

　　就这样，顾沅湘趴在桌子上度过了下午的课，反正老师也不管自己，就算他再认真听课，那也不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就在他要回家的时候，莫晚秋半路上把他拽走了，他是一行人聚在一起走的，莫晚秋在中间，而顾沅湘被他夹在胳肢窝下，压得很低，从外面看也不一定能看清。

　　到了体育器材存放的地方，那里有个大柜子，莫晚秋用力把他甩在地上，他想挣扎起身，却被踹了一脚。

　　这边的监控早就坏了，无论他再怎么挣扎也敌不过莫晚秋带的一行人。

最后莫晚秋拎着顾沅湘的后衣领，把他拖到柜子前，打开柜子的一半，就把他甩了进去，留在外的脚也被用力踢了进去。

关上的柜门的时候，顾沅湘的手指伸了出来，想试图掰开，却再次被踹了两脚，最终是他们合力关了柜子。

　　“莫晚秋，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莫晚秋！”

　　柜子锁上的声音让他脑海中最后一根弦崩了，拼命的捶打柜子，这里真的好黑，他不想留在这里，但听到他们离开的脚步声。

顾沅湘真的慌了，眼泪像开了闸了一样，控制不住的往外流，他真的好怕，他想离开这里，而且感觉自己屁股下好像还压了什么东西，不用想了，肯定又是他的手笔。

　　他仔细听了听身旁的声音，确定自己身边是老鼠，没想到莫晚秋还是这么恶心啊，但一想到不止他一个人被锁在这柜子里，貌似也并没那么害怕了。

　　顾沅湘没有去擦一直在流的鼻血，又或者是眼泪，此刻不管是鼻血还是眼泪，他只想放任它们流了，母上大人最近在忙一个很棘手的病患，晚上快10点才会回家，那自己晚一点回家也没关系的。

　　待力气缓了回来，想试着站起来，但胸口真的太痛了，没法用力，这次感觉真的快要死了一样，他还没有回去给她煮夜宵。

　　只能忍着身上钻心的痛，拼命的拍打柜子，想大喊却又吸入了柜里的灰，忍不住直咳嗽，衣袖边和手上也沾了点鼻血，现在的他真的是狼狈至极。

　　刚才他听到打上课铃的声音了，没想到自己在这里折腾了20分钟，而且现在又是放学时间，应该没有多少人愿意留在这个倒霉催的学校里,但也说不定,也许会有其他老师经过这里呢？

　　顾沅湘仿佛更来了干劲,事实证明他成功了,柜子外踹锁的声音对于他像是救赎的祷告,而他就如忠诚的信徒,在这一刻被他的神明救赎了。

　　暂别的光回到了他的视线,也打在了来人的身上,看着柜门完全打开,老鼠慌乱乱窜。

而也清楚的看清了那人,那人并未躲离自己的审视和疑惑。

　　看着他转身就想离开,不过不用想也知道，以现在自己这样子，谁会想待在这？但是顾沅湘还是道了声谢。

　　“谢谢。”

　　季怀南没有回复，走离了他的视线，顾沅湘支撑着身子，胸口的痛并没有缓解，反而更是抽痛，只能弓着背赶紧逃离这鬼地方。

　　下楼时，碰到了一位老师，官方式的打了招呼，好在自己早已把弄脏的衣服脱了下来，以吃坏了东西来解释为什么晚回。

　　老师未询问太多，交代了回家注意安全就上楼了。

　　直到老师走远了之后，他才开始动身，在这学校里老师也只是个摆设，没有厚背景，高势力，那些学生就是大爷，老师就是狗腿摇篮。

　　他也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些事，以往莫晚秋也只是撒撒气，过会儿吐口唾沫就走了，现在应该又是有人想出了新的点子吧。

　　顾沅湘慢吞吞的在马路上走路磨鞋，不远处的争吵声让他停止了摧残自己的鞋子，一般他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不过现在只是因为那其中有一个声音是……

　　他不想自找麻烦事，但麻烦事还是找到了他，看着躲在自己脚边的小猫，他仿佛知道了待会的结局。

　　“小橘，啧！怎么是你？”

　　莫晚秋忽忙跑过来，看到顾沅湘时又停住了步子，语气又是以往的贱。

　　“哟，怎么出来了？和低贱的畜生待在一起不好吗？”

　　顾沅湘越发觉得莫晚秋的语气真是像极了，臭水沟里撒尿，臭里带骚，不过他当然不会这样说，毕竟莫晚秋还有一堆狗腿帮派。

　　“这猫？”

　　提到了猫，莫晚秋很明显温柔了几分，但……尿里掺水也还是带味。

　　“你会养猫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把他当场弄懵，猫？他还真不会，家里经常搬家，都没安定下来，自然也没有闲情养。

　　“连猫都不会养，真是没用。”

　　顾沅湘没有回复，只是一个劲的低头看着猫，猫是白色的却被取了个小橘，真是取名废。

　　“啧，看来也只能让小橘勉为其难和你待在一起了，可要好好伺候着，听到了没？”

小声回了句知道了，但莫晚秋语气中还是明显的不相信，身后传来的吵人声，扰乱了莫晚秋接下来的话语。

“你这死孩子，你…这位是晚秋的同学吗？”

原本暴跳如雷的女人突然变得温婉可蔼，头上虽还沾着几片树叶，袖子也挽到了胳膊上，但都不影响她自身的气质。

“阿姨您好,我”

话还没出口，就被莫晚秋强行打断，导致他换来了一胳膊肘，女人对他微微一笑，替莫晚秋的行为所感到抱歉。

他也并未与她交涉过多，寒暄了几句，目视着莫晚秋他们的离开，离开之前，莫晚秋用口语威胁自己，必须要照顾好小橘，不然自己就死定了。

小橘乖乖的躲在自己的脚后，很小，很小这是对它的初印象，当然它也很胆大，不会躲避自己的触摸，也不会讨厌他身上的气味，至于什么气味，那还要问莫晚秋了。

“走吧，我们回家。”

可能是因为有小橘的原因，莫晚秋也没怎么欺负他了，只会偶尔要求他把小橘带出来让他检查检查，自己有没有对它不好。

施暴者终归是施暴者，不值得被他原谅。

但是当他见到莫晚秋一脸狼狈的被摁在地上打时，幽深的眼神透过男人精准的对上了躲在电线杆后的他。

待男人打够离开后，莫晚秋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呼出的气息也很微弱，原本秀气的脸上，此刻全是粘稠的血液。

顾沅湘还是没忍心把他带回家了，由于母上大人行医多年，顾沅湘对一些伤口处理也懂了个七七八八，等他一切收拾好，包括更换了那脏兮兮的衣服，发现已经到九点半了。

看着已经进入熟睡的莫晚秋，顾沅湘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总会莫名其妙的缺课，原来是被揍了，但正是这时候他才能得了一丝清静。

顾沅湘没有再去深想，简单的洗漱后，就躺在了床上要睡觉，毕竟这是他的床，没有把这个伤患丢在沙发上，已经是他的仁慈了。

第二天，莫晚秋醒来的时候一脚就把顾沅湘给踹床下去了，顾沅湘揉着被踹痛的腰，撑起了身子，没有着急起来，只是把下巴搁在床垫上，眼神还是朦胧的状态。

顾沅湘虽然有点胖，但是长得并不难看，反而有一种萌感，当他这么软软糯糯的盯着自己，莫晚秋确实是有一刻气息停滞了。

“阿湘怎么了吗？”

房间里的声响惊动了顾母，搞得她赶紧敲门询问情况，得知是不小心翻身掉到了床下，这才继续放下碟子，回到厨房又把饭菜盛好。

见多了一个人从顾沅湘房间出来，顾母很是高兴，连忙抓着莫晚秋的手嘘寒问暖，毕竟这孩子的朋友少之又少，第1次带到家里的只有现在这一个了。

　莫晚秋被这接连的问话真的有点呆愣，但却没有抽出被握着的手，反而温和的一一答话。

因为是周六，莫晚秋并不着急回去，现在那个女的说不定还躺在哪个男的怀里数钱，自己这么贸然回去，别打断了雅兴。

昨天打的他奄奄一息的是他那个酒鬼老爸，虽然父母已经离婚了，但是吸血的虫子是甩不掉的。

“来来来，多吃点”

面对顾母的热情，他还是有点感动的，甚至还想变态般的占有这从未体验过的母爱，想替代掉顾沅湘，但是他不能。

“谢谢阿姨”

“太乖了这孩子”

乖？顾沅湘嘴角抽了抽，要是让这女强人知道她面前评价乖巧的孩子，正是学校霸凌他的男生，她一定会拿手术刀割了他的口子吧。

顾沅湘吃完就下了桌，倒是莫晚秋抢着洗碗，而顾母挡着嘴已经乐呵乐呵了，他真是不理解了。

小橘被他薅地喵喵叫，这才唤回了他的神游，小心的把它放在地上，它像是知道般的，一摇一晃的，走近了莫晚秋。

顾母还直夸他受小动物喜欢，废话，见了那么多次不认识那就有鬼了，只是顾沅湘可不敢说出口。

毕竟他们又要搬走了，顾母已被要求立刻调回之前的岗位上，这说明又要跨省了，也说明自己也不用受莫晚秋的欺负了。

见莫晚秋一时半会儿没有想走的心，还是顾沅湘打着出去玩的名义把他也带走了，离开之前还小声叫顾母赶紧收拾东西，今天晚上就要离开了。

顾沅湘没有对莫晚秋透露要离开的信息，怕是被他知道要挨在这里打一会儿吧，小橘他也会带走的，现在一下子脱离掉了，真的有些说不出来的轻松。

周末过后，顾沅湘没有来上学，打听消息无果，莫晚秋逃课气匆匆的奔向顾沅湘的家，他上次出来随眼记了一些方位，当他到达时，隔壁大爷，告诉他人已经搬走了。

心里居然有点空荡荡的，回到教室里，刀刻得不成样子课桌也被搬到了后座，以往的座位开始往前移，而不变的是莫晚秋还是盯着落窗的位置，因为那曾是顾沅湘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