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近暗影

  “2018年12月3日，‘雨夜屠夫’在碧螺湾码头一处废弃仓库最后一次作案，之后三年一直销声匿迹，当时的受害者，也是唯一从他手下生还的受害者，就是你。”莫欣瑜用她一贯的冷眼看向我，我头一回感到心虚，“当时救下你的警员，编号BK107，也就是他。”一旁的林正云应声点点头，“也正是那次救援导致林警官负伤从一线隐退，”女人补充道，我一时抬不起头， 用余光偷偷瞄林正云，莫欣瑜扔了一个文件夹过来，“这是我们仅有的关于’雨夜屠夫‘的资料， 这次能不能想起来就看你了。”说完起身离开了房间，把时间留给我们两个。

  我干巴巴地叫了一声“阿云”，林正云就挪过来紧握我的手，眼神坚定地直视我说，“没事， 我陪你。”他这深情模样上一次见到还是我从医院刚醒来那会儿，不知当下何年何月，不知身在何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但是有一个人眼里布满疲惫的红血丝却仍坚定地对你说，“没事，我陪你。”我揩了揩眼角，笑骂他不要那么煽情，心下豁然开朗。有这个人，前路有什么可怕的。

  林正云在厨房里忙活，电视里放着柯南大战黑衣组织，我埋头研究文件夹里的资料。“雨夜屠夫”，作为近年来最有名的连环杀手，警方对他的了解却少得可怜，既不知其身份，也不知其的行踪，只知道他每次杀人后都会在雨夜给警方寄电文，附上抛尸地点和一篇详细记述被害人罪行的审判条目，他杀的人非奸即恶，因此大众对他的风评不错。看到这儿我不禁挠头，于是朝厨房喊，“喂，林Sir，你说我是干了什么被屠夫抓住?”林正云披着一条丑得要命的红围裙，手拿铲子在那儿想半天却毫无头绪。我往下看发现还有被害人简介，随意翻了翻， 有倒卖器官的，有贩毒的，还有不少杀人犯，翻到最后一页，我的照片后面赫然跟着四个大字——查无此人。好家伙，看来我和这劳什子屠夫一样神秘。

  林正云将菜一一端上来，我立刻提筷对他的拿手好菜松鼠鱼下手，柯南被打断电视里插播了一综紧急报道，先是公开了屠夫写给警方的电文，再是把我的大头照po上去，下方小字写明了我和林正云的住址。林正云一拳头捶在桌子上，遥控器狠狠地砸向电视，咒骂了几句该死的媒体，他平复了一下立刻给同僚通电话，同时飞快地拎起我冲出门，什么都没收拾， 我们逃也似的离开公寓，他一脚油门踩到底就着夜色开到近郊一处环野都是农田的山旮旯， 穿过一片灌木林伫立着一座小屋。

  小屋四面不设窗户，墙壁夹着隔音海绵，除了简单的家具四件套外空无一物，不知林正云碰了个什么，东南角出现了一个暗室，里头陈列了各式军火，有一把枪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叫不出她的名字却没来由觉得熟悉，仿佛我曾无数次轻抚她的枪身，按动她的扳机。“怎么了?”林正云奇怪于我的出神，我摇了摇头把那段不寻常的记忆赶出脑海。我们在小屋里呆了无所事事的四天，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我扯着林正云教我摆弄那堆枪械。林正云给一通电话叫走了，说是去处理警局的内鬼，临行前我叫住他，他神情严肃眼神却晦暗不明，我迎上去狠狠啃噬他的嘴唇，他跟僵尸似的没半点反应，只是抬起手臂作了个拥抱的姿势，手起到一半却又放下了，吻毕我拍拍他的头，示意他不要穷担心，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漫无天日的灌木林里，我贪恋地回味着他的余温，最后看了一眼门缝间漏出的斑驳阳光，脖颈上的太阳文身变得滚烫，我决绝地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