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夜半,影寂声沉。
冷清清的弯月一如既往挂在天幕,不带任何感情的傲视这个世界。
凄凄的白光被投射进这片林子,占据了那个已经熄灭的篝火堆。
“娘,娘……海儿再也不会不听您的劝去爬树了,也不会再在水洼里玩水了……是不是海儿平日太调皮,你才会悄无声息的离开……”
几声梦呓打破了林子的宁静。
语气中的悔恨、惶恐与不安给这个黑洞洞的夜晚更添几分落寞。
“啊!”匡连海惊醒,视野眩晕,头痛欲裂。
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发现浑身已被汗浸湿了。
又是那个噩梦,这么多年了,还是被它折磨着。
匡连海心里这样想道,下意识仰起头,蓄起眼眶中的泪水,努力不让它们流下,这是他最后的、也许没有任何意义的骄傲与倔强。
突然,有某种不知名的暖热温度从指尖传来,还附带着柔软的触感。
这奇妙的感觉让匡连海早已被冻僵的身体刹那间变得酥酥麻麻的。
他的目光顺着那份热感望去——
只见芊玲正把手臂搭在他的手上。
这丫头的睡相太差,光翻个身就把毯子踢掉了大半,盖的乱七八糟的。
半个胸口、两只手臂和一条腿全露在外面。
“阿嚏!”芊玲下意识的打了个喷嚏,还挂出两条热烘烘的鼻涕。
但这人睡得死死的,一点儿也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又翻了个身,挠了挠脸,继续与周公约会,嘴里小声嘀咕着:
“匡匡,你不要死……我会救你的……既然我来到这里,那我一定要……”
匡匡,是指我吗?我那时果然没听错。
什么死不死的,我不是好好的在这里。
唉,这傻丫头,睡相和个性一模一样,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样的男人能降得住她。等到了适婚年龄,我这师兄可要替她好好把关……
匡连海想到这儿,起身用自己的手帕给芊玲擦去鼻涕,把她的手臂和腿摆好,盖上毯子。
又觉得哪里还不够,把毯子的边边角角塞进芊玲的手臂和腿下面,重新掖好,避免她又把毯子踢开。
望着那张睡颜,匡连海这才发现原来芊玲出落得如此标志。他以前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
凝脂般的雪肤之下,隐隐透出一层淡淡的胭脂之色,还有一对卷翘长睫低垂,一双弯柳叶眉点缀,一张如玫瑰花瓣般娇艳欲滴的樱唇。
肤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
即使心里丝毫没有越距之意,但他毕竟是个男人。
这样一朵媚而不妖、艳而不俗的芙蓉花,令他不禁心神荡漾。
“匡匡——”美人儿又开始说胡话,还流下了一道口水。
匡连海刚才的出神被打断,忍不住笑出声,那两道剑眉在此时此刻也泛起柔柔的涟漪。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生活里已经习惯了这个吵吵闹闹的存在呢?
好像只要有她在身边,自己悲伤的心情就会被驱散一大半。
曾经我以为,我的世界只会有潘玉一个救赎。
谢谢你,小玲,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妹妹,我会守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