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璃子在得知陆言席无碍后,便下了山,直冲魔界而去。一路打进血影弄,九大魔将只有三位在,正好老熟人魅离也在。问了才知道陌无双并没有回魔界。而魔界的魔们也是不负责任,整天嚷嚷着要复活魔主,他家魔主真的复活了,他们却都还不知道,也不知整天忙些什么。
千璃子微一思索,又去了鬼界,同样一路粗暴的打了进去。吾陵君的琉璃剑六界闻名,华倾认出来人身份,直言不知。千璃子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道了声告罪便离开了。华倾觉得可能这两天日子不太好,几天之内被人挑了两次,让这阴暗冷清的鬼界也热闹了几分,真真世道多变。
千璃子无奈之下又去了终南山虚空观,朗星月正待外出,二人在终南山山脚下遇上了,都是一愣。“你怎么在这儿?”朗星月瞪圆了眼睛。
“我该在哪?”皱了几日的眉头昭示着主人的心情甚是不好。
“我正要去找你,陌无双…呃…魔主…嗯…烛冥。”换了几个称呼,似乎都不太合适:“你知道烛冥现在在哪吗?”昆仑司出了那么大的事,陆言席怎么会放他出来?怕是擅自离开的吧。朗星月没有多问。
千璃子眉头皱的更紧了,他预感不好:“我也在找他,你知道他在哪?”
二人来到了一个茶楼,选了一处安静隔间,便坐了下来,朗星月语带惊讶:“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千璃子接连几日奔波六界寻找陌无双,实在有些乏了。似乎自从陌无双出事后,他就一直在来回奔波,从未好好休息过。短短的时日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果真世事无常。
朗星月不知该如何接话了,他试探道:“这几日你都没在他身边?”
“自那日他…他觉醒,我便一直在找他,不知他是否有意躲着,我一直没找到他。”好像是失落的情绪在千璃子脸上一闪而过。
听到这里,朗星月端正坐好,正色开口:“两日前,镇炀剑宗被灭门,三千余人无一幸免,现场有红莲业火烧过的痕迹。昨天我们才收到的消息,诡异的是,镇炀剑宗身处闹市,那晚竟没有一个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没有任何异响或火光。只有修为高深的妖魔才能做的这般利落。”
“不会是他。”不是辩解,是陈述,语气笃定。千璃子淡漠的琉璃色瞳孔直视着朗星月:“他们把这个推在了他身上?魔主觉醒,血洗人间?”
“嗯,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本来我们观不打算管此事,你也知道,我们小小道观可惹不起那些大佛。可是来了好几拨人非要请师祖出山降魔,没办法,师祖就把我派出来了。”他说的话仿佛没经过大脑,虚空观可是位列三派道徒上万的大派。只不过遇事从不抢风头,能不出场就不出场,低调的有些透明,实力却是没人敢小觑的。
“谁请的?”千璃子低下了头,不知是不是担忧。
“得罪了烛冥的那几家呗,就是去而复返非要杀了魔神的那几个。”朗星月仿佛事不关己,就是天下覆了也没他什么事。
“那几家现在火烧眉毛了,急的到处拉帮结派。生怕一个晚了,让人一锅端了,到处发诛魔帖,联合这个联合那个,你们昆仑司应该也收了不少。”朗星月好像是说书的托生的,话多的跟千璃子这种一个字一个字蹦的人都能聊一下午。
“就你师兄那仙门楷模、正义之师,肯定大包大揽,这事交给他了,而且这传闻中的凶手还是出自昆仑司,他想推也不好意思的你说是吧。昆仑司肯定会搅进来。”他喝了一口茶,觉得不是很好喝,又唤人重换了一种茶叶。
“玄天宫呢?”千璃子听了这么多,唯独没有听到玄天宫的消息,开口问道。
“玄天宫不知为何,现在出席什么场合都是派他们大弟子席明志来,三位宫主至今还未有消息。也有人投帖拜访,一律驳了回来,不知何故。”朗星月似是早就考虑过这个事,不过好像也没考虑出什么结果。
“你现在要去哪?”千璃子问。
“去寒城啊,总得去露个脸表示我尽力了吧。”朗星月起身拍了拍一身的瓜子壳,整理一下仪容,一身青衣道袍竟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派头。
“我跟你一起去。”千璃子也起身,看样子是打算御剑直接走。
朗星月一把拉住他:“别介啊,兄弟。现在天都黑了,咱能不能休息一下,明日赶路呀?”
千璃子似是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他立马解释道:“不是为了我,也得为了你自己呀,虽然你已成仙了,但也能感觉到累不是吗?”
虽然知道他是为自己找的借口,不过千璃子确实是该休息一下,也就遂了他。
这边烛冥也听到了自己一夜灭门的事情,没有任何反应。辰昃却在一旁笑翻了:“哈哈,世人皆知你红莲业火出神入化,却不知魔神大人你本命的法器是玉萧断魂。哈哈哈……”
见烛冥还是不语,他停了笑,但还是语声微颤:“怎么,在想你的情郎?”
仰头喝了一杯烈酒:“旧事罢了。”看着万家灯火,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有点怅然,觉得可能是老了,怎么也突然这么多愁善感起来。
“还恨他?”二人开了一个雅间,却不好好坐着,一人倚着一根梁柱坐在窗栏上喝酒。窗内地上已经躺了许多空坛子,喝酒的二人却未见醉意。
“我怎么舍得恨他,即使他杀我百次,我也不过是伤心罢了。”明明是很悲伤的话,说出的人却是语气平平,无波无澜。
“你在躲他吧?”辰昃这个人,明明是天煞鬼族,却偏偏生得温文尔雅。什么都好,就是看得太透彻,而且总爱戳人伤疤并以此为乐。
“躲他做甚?只是……不知该对他说什么罢了。”低下头,看不清情绪。
“现在外面找你都找疯了。魔界找你回去统领大局;仙界找你回去千刀万剐;他找你…呵呵…不知为何。你待如何?”
“谁先找到算谁的。不说了,睡觉。”他把空了的酒坛往后一扔,也不管有没有砸到人,跳下窗栏就去了里屋唯一的一张床上:“过来让爷疼疼你?”
“哟,爷,您还是先疼疼您自己吧。好好一个叱咤风云的角色,把自己搞到这个地步,也是个本事。”辰昃步至桌边,倒了杯茶喝,似是漫不经心:“人活一世贵在知足,得到的好好珍惜,得不到的你可以努力,但不要想着毁灭,那毕竟是你曾放在心上的珍贵。”
“难怪那家伙单单把你留了下来,你这样的……确实烂泥扶不上墙。”烛冥平躺床上,胳膊挡着眼睛。听进心里,嘴上却轻声调笑他。
第二日,两个单手就能翻云覆雨的大人物,一袭锦衣也没有御剑,隐在人群中悄悄地随着人流向寒城方向而去。
“你说你堂堂魔主干嘛跟那些凡人一样还得吃饭睡觉?你就不想知道是谁陷害你?周围这些个修仙的可都是冲着你来的。你怎么还这么不紧不慢的?”辰昃摇着扇子,嘴上火急火燎,可神态看不出半分的担忧。
正在吃着一盘四喜丸子的魔主大人,嘴里还不忘点评:“油放多了,这么腻。哎,还是自己做的好吃。”
“……”
千璃子已经到了寒城,却没有直接去镇炀剑宗,而是在一个酒楼包了房间,住了下来。朗星月卸下身上的布袋一抖,满床的点心零食,他开心的抱着啃,含糊不清的说:“不愧是吾陵君,以后小的就跟着你混了。”
千璃子却是捂着心口不说话。最近他总是莫名其妙闪过很多记忆,他很确定这些记忆是他的,但是他不确定这是他什么时候丢失的记忆,反复用了很多方法,都没办法看清这些记忆。
他只好从朗星月下手:“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这么能吃!”
朗星月吓得一哆嗦,差点从床上滚了下来:“你你你你……”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你恢复记忆了!?”有点破音。
千璃子微微一笑,想不到他这么好诈:“你可真是好样的,我若不自己恢复,你就看着我这么糊涂下去。”
朗星月跳下床,揪着他的脸左看右看:“封印好好的,你怎么会恢复记忆?”他的眉头皱的都快打结了。
“谁给我下的封印?”千璃子趁他晃神,问道。
“你……等等,你诈我?”朗星月反应也很快。
千璃子一耸肩:“刚才是诈你,现在我确定了。”
朗星月目瞪口呆:“你、你可真会玩。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陌儿失踪后,我时常想起他,这时候就会有一些我没经历过但又确实是我的记忆出现在我的梦里,虽然看不清。”
“然后呢?就这么点你看都看不清的记忆?你就起疑了?”经历了最初的惊吓,朗星月恢复了,他又抓起一把干果在吃。
“嗯,明明不认识你,却很熟悉你的气息。这些记忆我明明没经历过,但我却有感触。我仔细回想了我这几千年,确实没有丢过记忆。那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是不是我之前就认识你,之前就经历过那些事,在这几千年以前。”千璃子在外从不吃东西,只喝茶。
朗星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你…想知道吗?”
“我是谁?陌儿又是谁?”他只问了两个问题。
“不想知道别的?”朗星月一副你求我呀,求我我就告诉你的得瑟样子。
“如果你想说的话。”八风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