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门在此时被打开，兰序的声音传出来：“江临仙，江子城是不是醒了？”

“进来吧。”江子城直接出声，声音依旧还是有着嘶哑。

“事情你都知道了？”兰序看着江子城点头，“你昏睡了三日，你放心我已经将他们带回梦魇安排进了安魂冢，他们并不孤单那里有着许多兄弟。江子城，你要继续振作，他们在那里等着我们的好消息，不管是十年，还是五年，他们都在背后支持着我们。”

“我知道，这些我都明白。”江子城想要抬手握住兰序的手，但是因为伤势他只能将手放下，在手落下的最后一刻，兰序握住了他的手，似乎这是兰序在给江子城传递力量。

三个人沉默了许久，江子城发现过了那么久不见青玉，觉得有一丝不对劲：“青玉，人呢？”

“他回元夕宗带点人回来，已经出发两天了，他是一个人，估计快到了。”江临仙回想着从金陵城过来的时间。

“好。”江子城看着窗外天色不早了，“让后厨多烧几个菜，端到这个房间桌子上，兄弟几个小聚一下，等青玉回来了，我也差不多好了，我们再好好吃一顿。”

江临仙刚刚一直都担心江子城不想吃饭，所以当听到江子城说的话，他的嘴角挂着久违的笑容，说完一句“等我回来”，就跑出去了。

“兰序，扶我起来，把梦魇的送魂酒拿出来。该有的仪式还是要有的，让我来送江晓，江夜最后一程。”

“这还用你说，你慢点站起来。”兰序将酒坛和酒杯拿出来倒上，“你伤还没有全好，酒少来点，意思意思就行了。”

江子城看着兰序将酒杯倒好就将酒坛抢了过来，一口气灌了下去。旁边的兰序看着没来及拦，也一口气将酒自己的那杯酒喝下去。

“兄弟一路走好。”话音落下，江子城与兰序将另外两杯酒倒在地上，低头默哀许久。

“你们喝酒了！江子城你知道自己是病人吗？”江临仙推门而入，打破了房间沉闷的气氛。

江子城转头看着江临仙的脸突然笑了，心中想着：他还活着，自己也还活着，一切都还不晚，真好。

金陵城 元夕宗

“夫人，宗主！少主回来了！”门口传信的弟子，气喘吁吁的。

一位妇人身着华丽的服饰从屋里走了出来：“青玉回来了，他在哪里？”

“儿子在这儿。”青玉快步从门口走进内院，“小半月没见着娘亲，儿子甚是想念啊。”

“臭小子，油嘴滑舌。”年漪（青夫人）笑着说，“你要是真的希望娘亲开心，给娘亲带个儿媳妇回来。”

“娘亲，儿子要告诉你个好消息。这次出门，我真的看到了喜欢的姑娘。”青玉想到了花恋，“儿子争取下次就给您带回来。”

“哪家小姐？告诉娘亲，我找媒人去提亲。”

“她不是世家小姐。”青玉不知道该如何说花恋的身份，“总之，这件事我自己来，有机会我就把她带回来，给您看看。”

“阿玉，喜欢人家就好好对人家，我们虽然是世家宗派，但是也要尊重人家。娘亲不在意女孩的家世如何，只要你们相爱，能一生至白头就行。”

“知道了，娘亲。我会对她像爹对您一样，护一辈子，宠一辈子，爱一辈子的。”青玉想象着自己与花恋之后的生活，“对了，娘亲，我爹呢？”

“在书房，应该知道你回来了，你就自己过去吧。”

“好的，娘亲，儿子就先去了，晚上再来陪您。”青玉转身就走了

书房

“回来了？此去玄都有什么收获？”青离头也没有抬就知道是青玉走了进来。

“儿子给爹请安。”青玉虽然和父亲的关系并不像传统父子关系那么古板，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儿子，此番回来是有要事与爹商量。”

“玄都的事，爹听说了。”青离走到青玉身边，“你知道自己给元夕宗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青玉感觉到气氛严肃，赶紧跪下请罪：“儿子在外若给爹添麻烦，还请爹责罚，莫要气坏了身子。”

“和江终裴对抗，你们好大的胆啊！”青离抄起手边的书就往青玉那里砸，书从青玉的耳旁穿过，“江终裴再有错，他也是一朝天子，哪有那么容易倾覆，皇家关起门来说，这就是他们的家务事，父子哪有隔夜仇，你在里面就是多余！”

“爹，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我……”

“我什么我，青玉，摆正自己的位置，外面就算再混乱，你也只是一个元夕宗少主而已。”

“爹，这就是你所谓的英雄吗？处乱世，只保己不顾他人，就是你告诉我的当世英雄该做的事吗？”青玉听了青离的话捏紧了拳头，“爹，我一直敬你，爱你，是因为我一直把你当英雄，当榜样，但是你今天说的，恕儿子不能认同。”

青离静静地站在青玉背后没有动作，似乎就是在等待青玉接下来要说什么。

“爹，儿子认为，英雄不一定武功超群，而是胸怀天下，庇护万里江山以求身边人得以平安。而非见了其中利害，便将天下之责推给别人，束手隔岸观火。”青玉语气坚定。

青离嘴角有着不明的弧度，但是这一点点的变化，青玉没有察觉。

“爹，儿子此次回来是寻求爹的帮助，若爹只求元夕宗一派平安，儿子也不强求，但是您也不要阻止我，谁都有个英雄梦，儿子不愿苟活于此，看着兄弟们在自己面前赴黄泉而不能相助。”

青离走回原来书桌的位子坐下，写着什么东西，仍然不语。

“儿子，走了，望爹，娘照顾好自己，如若儿子回不来，还请二老原谅儿子的不孝。”青玉说完转身就想走。

“站住。”青离突然发声，“阿玉，你有我们家的风骨，是我的好儿子啊。”

“爹。”青玉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不过没过多久便知道青离刚刚的所作所为是为何。

“刚刚爹是在试你，还望你不要见怪。”青离没了刚刚的戾气，眼里全是对儿子的欣赏，“元夕宗以天下苍生平安为己任，不苟活不利己，不欺人不负友。这是元夕宗的基本准则，你做到了，而且做的很好。”

“原来爹只是试探我，刚刚儿子不知冲撞爹，还请爹莫要怪罪。”

“阿玉，此番外出之后，历经生死，依旧不丢本色，爹终于可以放心的将元夕宗交给你了。”青离将手中的纸折好交与青玉，“将这封信件交与太子殿下，他看了自会明白。”

青玉将信件收好：“爹还老当益壮，不要那么早将元夕宗交给我，儿子还没玩够呢。”

“等你们事情结束之后，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就将宗主之位交给你，然后带你娘亲出门游山玩水，做一对神仙眷侣了。”想到年漪，青离也不忍笑了起来，“你娘亲生性爱自由，本是游侠，因为我在这里呆了那么多年，真是苦了她了。”

青玉从小就知道年漪是会武功的，而且武功不低但是就是从来没见过，青离也不让他缠着年漪，久而久之他便习惯了，也没了当初的好奇心。

“爹，这次回来，我是和你……”青玉想起了自己回来的意图。

“人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在后门等着呢。”青离喝了一口桌上的茶，“你直接从后门走吧，前门的尾巴已经处理掉了。”

“谢谢，爹，儿子就告辞了。”青玉突然想到年漪看了一眼屏风，“可是，娘亲……”

“你娘就交给爹，放心去吧。”

青玉看着青离想说什么，最终也没有说出口，父子之间的默契让青离看着青玉点头，青玉不语，行了礼便就出去了。

“漪漪，儿子走了，可以出来了。”青离看着靠窗的屏风说着。

年漪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儿子都知道你来了，我怎么会不知道。”青离看着年漪眼里总是含着笑，“漪漪，我让儿子直接走了，你不会生气吧。”

“人都走了，正好没有人打扰我们。”年漪虽然不再年轻但是依旧貌美，风韵犹存，“再说儿子现在有了喜欢的姑娘也是好事，他天天和临仙呆在一起，我还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如果他真的喜欢，难道我们还管他？”

“也对，总比做孤寡老人强。”年漪叹了口气，“你说青玉会不会骗我？到底是带儿媳妇回来还是儿媳夫回来。”

“不管这小兔崽子了，为夫饿了，夫人可愿勉为其难地陪我去吃饭？”

“既然这样，我就委屈自己答应你吧。”

年漪和青离一同出去，一个身影从窗边滑过，那是一直未走的青玉。看着父母两人恩爱有加，不免心生羡慕，他走得潇洒，心中充满着对未来的期望，因为那个未来有家也有国，有家人朋友还有一个爱人。

玄都 太子府

“太子，不好了。”外面的卫兵匆匆跑了进来。

“什么事。”江子城喝了一口茶，面色从容，现在的太子府就他一人，三王府离太子府远，江临仙有足够的时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兰序也已经回了梦魇，代替自己在梦魇训练部下，为最后一击做准备。

“你赶紧看看吧。”卫兵指了门口，另一个卫兵随后赶到主殿门口双手抱着一个人，鲜血淋漓，昏迷不醒。

江子城顺着手指一看，手中的杯子掉在了地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