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没有酒足的惬意但是有饭饱的欢愉，江子城与江临仙就躺在草堆上享受着难得的清闲，偶尔提了两句兰序等人，然后就继续闭眼休息，让偶然闯进来的微风轻轻吹，看着两人的碎发在看中交织。

“你说，青玉他们是不是认为我们没了？怎么那么久了还不下来。”江临仙没有睁开眼睛就是用腿踹了踹江子城的膝盖。

“谁知道呢？”江子城感觉到踹自己的脚没有移开，睁开眼睛瞄了一眼有闭上，身体丝毫未动，好像就是为了方便江临仙继续踹。

“你说，我们会不会就在这山谷底下一直生活出不去啊？”

“你想出去？”

“不，我不想，这世间太复杂了。我玩不了。你呢？”

“我也不想，众生太大了，大到我喘不过气。既然顾不过来，那就眼不见为净吧。”

两人沉默了，都在思考着以后要怎么过，但是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将对方归入自己的生活。

“江子城，如果我们出去了，我不走了，我帮你吧。”

“嗯？”

“我也是皇子，没道理什么都让你一个人扛着。”江临仙突然别过脸，“你不要想多了，我从金陵城到玄都到处都是民不聊生，我只是觉得这些年自己没有尽到一定的责任，丝毫没有担心你的意思。”

“出去之后想去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哥在呢。”江子城一伸手就碰到了江临仙的头发顺便也揉了揉。

“江子城，别弄我头发。”江临仙嘴里喊着但是没有动静。

江子城嘴上答着“是是是”手上也没有停止动作，江临仙也没有把他的手打开。

外面突然有了熟悉的声音，江临仙与江子城同时站了起来往外走，就看到很诡异的画面。

石壁上，挂着青玉，而花恋牢牢地抓着青玉的手，兰序站在另一个石台上说话的语气很紧张但是肢体放松，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花恋，你放手，我会把你拽下去的。”青玉眼里现在只有花恋，他看着碎石从花恋身下一点点地掉下去，砸在他的脸上甚至划出了血痕，但他感觉不到疼痛，他就害怕自己一个用力把花恋也给拖下去。

“花恋，抓紧了，藤蔓现在没了，我没办法下去帮你们。”兰序的态度很明显就是不想插手，但是还要装作自己也很着急。他能这样也是相信花恋和青玉这时候舍不得给他留一个眼神，不然就能看到兰序欠揍的样子。

“花恋松手，下面是个湖，没事的。”

“花恋，这个湖我看挺浅的，估计人下去就上不来了。你们要抓牢了。”兰序的语气也藏不住了，主要还是下面两个人保持着神经紧张，没有细听。

兰序一直和青玉说着相反的话，而花恋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抓紧青玉不放手，生怕眼前人就真的消失不见了。

“喂，你们直接跳下来都行，演什么生离死别啊，青玉！”江临仙在谷底看不过去了。

“你在骗我？”花恋突然问了青玉一句。

“嗯？”青玉有着被识破的尴尬，花恋看着青玉的表情就知道了他的意思，直接松手，湖上掀起了一个巨大的水花。

花恋转脸看着兰序似乎再问“你是自己下去还是我踹下去”，兰序看着花恋看着自己，笑容僵在脸上：“花恋，我自己下去。”

三人走上岸，江子城与江临仙便迎了上去。

江临仙一巴掌扇在青玉的后脑：“重色轻友的东西，终于想起我来了。”

“喂，你说谁呢？我可是为了你下来的。”青玉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你下手不能轻点，你是吃错药了吧。”

“对，我是吃错了，再等几天，我就疯给你看。”两人突然勾肩搭背起来，“快说，你到底有没有搞定人家小姑娘啊？”

“没。”青玉语气尽显露着丧气，突然扯着江临仙的嘴“刚刚看她紧张我，我还是很开心，就你这张嘴快，估计现在生我气了。”

“这能怪我，我还不是见不得你欺负她。”

“你别打她注意，朋友妻不可戏。小心我打你。”

“抱歉，我没兴趣。”江临仙小声说着，“唯小人女子难养，这小娘子，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青玉一拳打在江临仙肚子上：“不会说话就闭嘴，就你小子有嘴是吧。”

“下手那么狠，信不信我掐死你。”

“你来啊！”

青玉和江临仙两人就在这互掐着，谁都没有真用力。

江子城与兰序，花恋就在旁边看着也没有打扰二人。

“太子，我去四周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出路。”

“好，注意安全。”

花恋点头转身就走，都没有看其他人一眼。

“兰序，花恋生气了，你掺和了什么事情。”

“你刚刚不都看到了。”

“你这媒人都把自己赔进去了？要不要给你发点赏银，再提个匾。”

“你少说我，我和你的人不一样，在我眼里没有尊卑，少拿太子身份压我。”兰序看着江子城一直上扬的嘴角，“你和江临仙说开了？”

“嗯。”

“江临仙就是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兰序知道江子城不会生气，会头看着看着空中的傻子，“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还是恭喜啊。”

江子城现在放松的状态是兰序没有见过的，其实他直到花蝶不放心的人除了花恋以外就是江子城，现在每个人似乎都找到了一个归宿，一个方向，他为每一个人都很高兴，只是不免心中会有着少许落寞，如果花蝶还在该有多好。

“江临仙，光顾着和你闹，我忘记和花恋道歉了！”青玉被江临仙还活着这件事高兴得忘乎所以，突然发现目光所及之处看不到花恋，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傻子，愣着干什么，去追啊！”兰序在一旁看着热闹，心里有着幸灾乐祸的感觉。

“哦！”青玉一把甩开江临仙，拔腿就跑。

“青玉。”江子城突然喊住人，用手指着方向“你跑反了，那边。”

“谢谢，大哥！”青玉改了方向奔跑，还不忘礼貌答谢。众人看了不由地笑出声。

“我还没喊哥，凭什么，他先喊。”江临仙突然反应过来这个称呼的蹊跷。

“又没人拦着你，你喊一个听听。”兰序接了话，江子城不动声色只是看着。

“骗子，你还敢和我说话。”江临仙本来都忘了这一茬，突然兰序发声让他想了起来。

“江子城，你全告诉他了？”兰序一脸恨铁不成钢，“包括江晓，江夜。”

江子城笑着说了句“抱歉”，江临仙抬脚就向兰序踹了过去，兰序灵敏地躲开了，两人就你追我赶地绕着圈，江子城仅仅是看着，笑着，感叹着，这世间真好，花蝶你看到了吗？

山谷底部由于水源充足养育了一片茂密树林，花恋在树林中毫无目的地穿梭，不在意身边的花草树木，在踩进赵泽的前一秒，一人拉住她的胳膊往后一拽，她的后背砸在了那人怀里，只听到身后之人一个闷哼花恋便知道此人是青玉，一个肘击精准地让青玉后退了几步。。

“花恋，走路看路，差点就进沼泽了，万一我没跟来，你掉进去没人知道怎么办！”青玉揉着自己被击中的胸脯。

花恋看都没看青玉，越过他换了一条路走。

“花恋，刚刚这条路你已经走了两遍了。”青玉继续跟在她的身后，花恋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似乎没有听到他说话。

“花恋，你站住。”青玉拽住了花恋的手，这次花恋任他抓着但是没有看他，“这里处处都有潜伏的危险，你还是像这样不注意身边情况，不在意自身安全。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很担心啊！”

“我不用你管，你走。”花恋没有大动作，她只是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谁知道青玉加钟了手上的力度。

“花恋，你遇到危险我是真的会很难过，你能不能为了我，为了我们大家，听话和我回去。”青玉看花恋依旧没有动，突然想起自己是来道歉的，“花恋，刚刚真的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我不该骗你。”

“不，错的是我，你们没错。”花恋一用劲挣脱了。

“现在特殊时期，我们先回去好不好，回去我给你做牛做马行吗？”青玉认为自己理亏，依旧用着十足的耐心哄着。

“青公子，我何德何能让你给我做牛做马。”青玉感觉自己手上有泪落下，她弯腰想去看，但是花恋背过身去，“我说了，我不会喜欢你，现在不会，将来不会，你放过我可以吗？不要用生命和我开这么无聊的玩笑，我说过我赔不起。”

“花恋，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你心中的地位，我错了。”青玉听见“青公子”，他开始害怕了，害怕二人的关系退到了原位甚至更糟，“但是，我没有办法看到你有危险，我……”

“麻烦你离我远点，对我而言，你就是最大的危险。”花恋打断青玉，“我发现我在乎你远远超乎了我的预期，你是我无法忽视的软肋。”

花恋突如其来的告白，让青玉为之一愣，大脑在理解的那一刻有着无法估计的快乐，但是他忽视了花恋消沉的语气，那是一种挣扎之后的颓丧，花恋在这一刻放弃了，她不仅是放弃了青玉，她更是放弃了自己。

“所以，青玉，我觉得我们就做陌生人挺好的，至少我可以像以前一样只需要珍惜自己就够了。”

青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个恋爱与失恋同时发生将他砸晕了，他想挽留花恋但是他能感觉到花恋就像沙一样，在自己手中一点一滴地悄无声息地消失。

“青玉，我没有一个好的身世，没有一个好的性格，甚至没有一刻安宁的生活。你值得更好的人爱你，但是很抱歉那个人不是我。

“花恋，给我们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们试一试好不好，求你了。”青玉从花恋身后抱住她，在她的耳畔低语乞求。

“青玉，我有着自己活着的意义，但是凡是都有个先来后到，你来迟了所以不是你，我们注定有缘无分。”花恋在青玉的怀抱中没有挣扎，“青玉，你是我最大的幸运也是我最大的不幸，你让我感觉到幸福其实看似伸手就可以摸到，但是我好像没有力气去抬手了。”

“花恋，我不想放手。”

“青玉放手吧，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留一个体面的结局，做熟悉的陌生人，至少以后见面不会太尴尬。”

两人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但是他们都知道对方的眼泪在一点点地纪念这段没有开始就结束的感情。

花恋告诉自己不能心软，她在青玉挂在石壁上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两人是时候结束了，她害怕青玉在自己的面前出事，也害怕自己不在了之后青玉会为自己做什么傻事伤害他自己。

“花恋，你前面答应过我，给我三年的时间，这句话还算数吗？”青玉的声音有着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