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说着“那怎么能行”,奶娘还是带上了能刺激孕妇的香包去见了翠果。
“奶娘安好。咱们格格身子不便,不能亲自跟您问安了。”翠果接过菜单,揣到了袖筒里。
奶娘陪着笑脸,说着“这些都是应该做的”、“折煞奶娘了”这些客套话。
翠果礼貌地报以微笑,接着切入了正题,“咱们书案上的菜单子如今都堆成小山了,格格呢,也是不想辜负了奶娘的一番好意,只要是您拿来的都照单全收。但话说回来,这些菜品确实已经满足了咱们的需求,奶娘的心意格格也都知道。孕妇最是不能多思多想,奶娘心疼格格的身子,想来是不会让这份关爱变成负担的?”
这话里话外,除了简单地肯定了一下奶娘的作为,实际表现出的还是嫌奶娘来的次数勤快,惹人厌烦了。
奶娘手里攥着香包,有些心凉。她不知道这些话,是翠果见不得她与李格格亲近说出的嫉妒之言,还是代为传达李格格的真实本意。
这一刻她感觉被世界给抛弃了。往日里的伤痛踏过奶娘心中建立的以李格格为屏障的情感防御,将她的自尊狠狠地踩在地上。
“既然你无情,别怪我无义了。”奶娘恨从心头起,她做出善解人意的样子,扯住了翠果的衣袖,说道:“请姑娘转告格格,这种小事不必放在心上的。既然菜已经足够了,那奶娘也就省省心,在家里等着格格的好消息了。”
翠果自己也是贫苦出身,对奶娘的遭遇虽然同情,但是这种悲剧在底层民众间屡见不鲜,她认为格格在奶娘这件事的处理上已经仁至义尽,奶娘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说是报恩,但真实意图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
贝勒府的仆人的个数都是固定了的,且掌事权在侧福晋手里,李格格她虽然颇得宠爱,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即便是贝勒爷也不能由着性子来,何况是李格格。
其次,李格格在前几次与奶娘的会面中,已经把谋划讲得很清楚。只要孩子顺利降生,她便能有机会向贝勒爷开口为奶娘的辛劳美言几句,趁机提出增加仆人的名额,到那时奶娘入府顺理成章。实在不必像这样一般,隔段时间来刷一下存在感。
毕竟格格小时候的悲剧一半以上是奶娘的手笔,如今奶娘经历了社会毒打,稍稍安分了一些,但那些事情到底是发生过的,如果她披着奶娘的皮毛跳得太高,有有心人注意到了她,想要从奶娘口中套出一些不利于李格格的话,岂不是没事找事?
翠果将格格临出门时给的钱袋子交到奶娘手中,她方才的话多少有点卸磨杀驴的意思,但是财帛暖人心,希望这些钱能让奶娘想起格格的好,不至于在心里记恨。
奶娘捧着那袋子银钱,茫然地走在街道上,路过的人见此纷纷侧目而视,都道这个妇人怕不是得了失心疯,敢光天化日之下露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