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伙同龟奴绑架我的事情,我不会计较了。我阿玛对你母女视如敝履,他的儿女在你眼中自然也命如草芥。父债女偿,我又能抱怨些什么?”
话虽如此,但冤有头债有主,奶娘她一个成年人若是对李员外出手,自然无可指摘,然而却挑选李格格这个无知少女进行侵害,实在是人性恶毒,罪恶难恕。
奶娘想着其中内情,自觉惭愧,她跪在李格格面前,哭道:“格格,奶娘当时是猪油蒙了心,对不起你啊!幸好你好人有好报,嫁入了贝勒府这样的门第,以后一定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奶娘心里也稍微好受些。”
念及往事,李格格轻叹一声,无限感慨。
“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奶娘,你和你女儿的命运现在就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有了李格格的支持,奶娘的目光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事情本该朝着这个好的方向发展的,李格格至少在当初是那么认为。
可叹天意弄人,在奶娘拿着银子去青楼赎人的当晚,她的女儿便难产而亡,死在了奶娘的怀中。
难以想象,当生活中唯一的光熄灭的那一刹那,奶娘的心情是何等的悲怆。
下半生的指望一下子没有了,奶娘守着女儿的尸体枯坐半宿,呆呆地看着那桌子上的烛火。
风从窗户缝里灌进来,吹得那压在烛台下的状纸簌簌作响。
她慢慢爬起来,拿起状纸在灯下仔细看着。
状纸上,记录着她这些年所受到的剥削与磨难,重新翻看,只觉得恍若隔世,又近在眼前。
奶娘揉皱了状纸,捶胸顿足,“老天爷啊,这一切都是我的罪过,你为何偏偏要报应到我的孩子身上……”
等她眼泪留尽了,记忆里那些模糊的屈辱也渐渐化为几张清晰的人脸,就是这些人毁了她的一生。
“任安、大茶壶、李员外,你们通通都躲不掉,都得为我女儿陪葬。”
在猎猎夜风中,奶娘缓缓擦干了脸颊上的泪水,她从怀中掏出李格格给的银子,交给了
自言自语道:“总归是我奶大的孩子,带着几分人情味儿,看着比她那个死鬼阿玛要靠谱几分。格格啊,你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帮着奶娘把那些渣滓送去地狱吧。”
任安到底是在京城地界儿上混了一二十年的老油条子,在大茶壶在监狱里当活体沙包的时候,他已经先出狱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任安本来是一肚子火气,但看见风韵犹存的奶娘殷勤地围着他转的时候,把火气出在了别的地方。
“当家的,如今你出狱了,大茶壶那儿肯定也十分着急出来,说到底他一句话就能破了咱们的阵,咱们是不是得给他些好处,先哄着?”
任安冷笑一声,“好处?你这个天大的好处还不够他消受?还想要什么好处!难不成他竟还要分咱们一杯羹?他个下贱玩意儿也不撒泡尿照一照,自个儿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