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变

　　“诶，好好好。大爷您这边请——”

　　收了钱的乞丐乐开了花，他拄着杖，屁颠屁颠地在前头带路。

殷真真正欲跟上，身后那个脾气超吊的乞丐冲着她的背影慢悠悠地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是哪户人家跑出来的大傻子呀！大街上遇到个陌生人，三言两语就跟着走了。估计等到了地方，给人卖了，还得乐呵呵地帮人数钱！”

这话分明是在敲打殷真真。

怎么回事儿？难道那戚穷是杜撰出来的人物吗？

可方才他同行提起戚穷来时，这人可没有反驳。而从他的的反应来看，戚穷应该是确有其人才对。

再说了，殷真真今天是偶然来到这里歇息，这俩乞丐哪里来的神通能猜到她会在此落脚。

“怎么，难道竟无戚穷这人？”

“有有有，怎么会没有呢？他就躺在那破庙里，发着烧呢。这是我们大家都看到的啊。路麻，你敢说你来的时候没见一旁的戚穷吗？”

那乞丐剔着牙不置可否。

殷真真对此更加狐疑，她是被骗了？

见同行这样，刚才和蔼的那乞丐立刻横眉立眼，哆哆嗦嗦地指着路麻，“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去，看看咱们谁是他娘的骗子！谁心存不轨！”

路麻翻了个身，道：“我不去，我又没得两份银子。干嘛跑这一趟冤枉路。”

“那——”

乞丐的眼睛看向殷真真，他琢磨着殷真真的心里，还会不会出这笔额外的钱。

殷真真为着那个素未谋面的戚穷，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碎银，一分为二。一份交给乞丐，请他赶紧去大夫来破庙行医，一份递给路麻，请他代为带路。

乞丐走之前，踌躇地看了眼殷真真，似乎是有话说。

“怎么？钱不够？”

“够用够用。只是老乞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

“路麻这小子跟七尾巷里的人走得近，这俗话说物以类聚，他指定不是好人。不如您让他去请大夫，在下为您带路。”

看见同行在拆自己的台，路麻却没有搭茬，他慢悠悠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昂首挺胸地走在了殷真真的前头。

“哎！路麻你小子就这点鬼精灵！你以为爷是个菩萨心肠的人，便想要借着带路，多讨些赏钱么？”

路麻听到同行恶意的揣测，才停下脚步，他回头邪魅一笑道：“人都说言多必失，这话可真没错。你看看你，这不就是把心里的实话说出来了？”

“这就是我心里的实话，我心口如一，不像某些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乞丐情绪激动，只听到路麻口中“可真没错”这几个字，以为是心直口快的路麻不屑掩藏自己的小心机，忍不住立刻落井下石道。

可等他闭上嘴，回味刚才说的那些话，才缓慢地意识到，路麻是在讽刺自己。

“你别牛！”乞丐被下了脸，心头的火腾地一下飞了起来，忍不住跟路麻对峙道。

殷真真看着这两位剑拔弩张的样子，终于明白相声圈里的郭老师为何有“同行是冤家”的感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