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变

　　敏嫔殡天之后，康熙帝下旨，着追封敏嫔为妃，其丧仪规格也都按照妃位丧仪来。

　　下完这道旨意，康熙便带着几位儿子赴外巡视了，留下太子监朝，殷真真和胤祥等留守京城，协助太子理事。

　　苏公公并未让主子等待太久，不多时，便帮着殷真真和甄太医约好了饭。

　　就在四阿哥府里，殷真真让人简单地准备了几样酒菜。

　　尽管对这位甄太医早有耳闻，但是论起见面，今日还是头一遭。

殷真真拿出主人的款儿，请甄太医入座。

　　她原来还在心里勾画过甄太医是何模样——眉头微蹙，眼睛落寞，续着短须，在短须之下，是紧紧抿在一起的嘴唇。身体应当是拘谨的，整个人应还没有从这次事件的打击下走出来，呈现在外人眼里的，应当是相当的孤寂与落寞。

　　见了面，才看到这甄太医年纪尚轻，又长相俊秀。只是整个人不爱说话，一双眼睛时刻垂着。但整体状态并不是拘谨，只是疏离。

像泻在房檐上的月光一样，淡然疏离。

　　没错，苏公公安排地这顿饭是晚饭。

　　甄太医秉烛夜行，赶来赴约，着实给了殷真真面子。他大概也知道，殷真真叫他来，不只是请他做府医这么简单。

　　他目前是高人的传声筒，殷真真请吃饭，大概还想要了解一下高人目前的情况。

　　只是她怕是白费力气了。

　　甄太医倒是没有对殷真真流露出的诧异，多做解释，他端起桌子上的小半碗米饭，整个动作随意极了，没半点拘束的样子。

　　“甄太医，敏妃娘娘一事，你已尽力，只是天意难测，怪不得你。”

　　甄太医将空碗递给了殷真真，看样子是没吃饱，还要添饭。

　　这整间屋子里只有他二人，甄太医此举，是要殷真真服侍于他，真是好大的架子。

　　殷真真心里疑惑，敏妃生病时，甄太医那样风风火火，等到人死了，面无哀色也就罢了，怎么像丝毫不受影响一样？

“听闻甄太医已经向太医院提交辞呈，我有意想聘请你入府为医，将府中安胎一事交到你的手上。”

　　殷真真将碗里的米饭，压得十分瓷实，转手递给甄太医，而甄太医只顾着吃饭，没有马上答话。

　　时候尚早，殷真真也扒起了饭，她不知甄太医之后会是个什么态度，先吃饱饭再谈事情也不急。

甄太医新添的这碗饭吃得不像第一碗那样急，他偶尔会拿余光打量着眼前的殷真真，从最简单的穿衣吃饭上，推断其人之性格。

　　苏培盛报告说，眼前这位从容不迫进食的，是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女子。

　　看她的身形举止彬彬有礼、落落大方，既没有鸠占鹊巢后的嚣张跋扈，也没有被人揭穿后的胆战心惊，从她的身上，只反应出来友好平和，而毫无半点算计之心。

　　看了半天，甄太医得出了一个粗浅的结论：殷真真是个友军。

　　既然是朋友，那这四贝勒府的邀请，便有了考虑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