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变

“爷，咱家轿子在这边儿。”

苏公公在前头引路，到了一个十字街口的时候，紧走几步，将手里的东西全都放到了在此等候的小轿轿厢中。然后掀开轿帘，请殷真真坐进去。

轿子停在靠街的青灰色砖墙的夹角处，站在这个位置，一眼望去，对面几条街上的繁华一览无余。

殷真真上轿后，苏公公放下了轿帘，而后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彼时的街面，虽然依旧是人头攒动，但是那股子被眼睛追逐的感觉消失了。

这可是大清朝，殷真真的原身是皇上家的阿哥，普通百姓那是连直视都不敢的，所以那种让人监视的感觉从何而来，就很耐人琢磨了。

殷真真自己是没任何感觉的，即便是有人看了她几眼，在她的认知里，这也是极其正常的事情。哪里能扯到什么阴谋论上呢？

苏公公心里觉得不安生，他催促轿夫赶紧往家赶，等到了家，关上了大门，才用手拍打着胸脯，将胸口憋闷的浊气吐了出来。

“从前逛街也没这种感觉啊——”

殷真真摸了摸苏公公光滑柔软的头，问他，“发什么呆呢？到家了，赶紧卸货呀！”

“哎哎哎！”苏公公忙不迭地答应着。他喊过人来，将所买的那些吃食通通放进托盘里，等殷真真明示，哪个吃食送去哪家房中。

“先凑三只长案到外殿，然后按照糕点、熟食、菜品装盘码好。”

苏公公一一照做，等将餐具桌凳摆好后，殷真真让他去请来府里的三位妾室，一同过来吃饭。又想到了齐格格的状况，另外嘱咐道：“若是她们不方便来，便让贴身丫鬟来一趟，将各自家格格喜欢的吃食捡一些回去，慢慢吃，不必再特意过来。”

说是不必特意过来，但三个妾室都很捧场，殷真真看着这一屋子满满当当的人气儿，特别高兴。

“爷，这吃食离咱们这小桌这么远，是要一趟一趟地跑去拿吗？”

李格格用手绢蹭掉了唇上的口脂，看她跃跃欲试的表情，像是对这场饭局很期待的样子。

苏公公招呼李格格的贴身侍女过去，一边教她将李格格喜欢的吃食用公筷夹到盘子里，一边对殷真真道：“爷，您瞧！不只是奴才蒙圈吧？”

听到这话，宜修也对自助式聚餐产生了兴趣，她看向殷真真，笑着请教道：“爷，这是什么吃饭的新法子呀？”

“不算是什么新法子。分餐而食自商周时便有记载，虽然此举在那时多是为了划分等级。到了宋朝，宋高宗在宴上也因为‘不欲以残食与官人食’而使用公筷。我让大家自助取餐，着实是因为种类太多了，一张桌子摆放不下，分案而食又觉得疏离。所以，大家取了食物，又坐到了一张桌子上，热热闹闹，和和美美的聚一聚餐，多温馨。”

宜修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可心里那压下去的疑惑又不自觉地冒出头来，“一场病痛真的能让人发生这样大的转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