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怀路远

长合街的枫树转红了，只剩间或一两片绿，在风的摇曳下探出头，薛淮照例推路远出来晒太阳。

这条街他们共同走过了很多回，清晨一起上学，中午薛淮骑着共享载路远回家，傍晚吃完饭牵手散步，晚上路远扶着应酬喝醉的薛淮回家。

一切的趋于平常都是难得的可贵。

路远心血来潮，想买盆绿植在家养，薛淮也就由着他，推他去花木市场。地方离家不远，过了马路下一个红绿灯转角就。晚秋的太阳懒懒晒着人，常去的早餐店的老板娘养的金毛生了一窝小狗崽，金毛用嘴叼起来给它们翻身。青灰砖色铺就的路，高墙上爬满了不知名的青藤。叶子枯黄打着蔫，茎也皱皱巴巴的。

秋日，总是和春夏不同的。

花木市场不知什么时候换了新的牌子，原本生锈脱漆的四个大字如今焕然一新。走进去第一家变成了买鱼鸟的铺子，鱼缸里，粉色的灯照着橘黄的金鱼在水草里穿行。老板养的绿鹦鹉对着路过的两人说了句：“恭喜发财。”路远对着这小东西笑了笑，薛淮听见路远说：“淮山，你还记不记得初中那会操场东边的生物角。那会你兴致勃勃要种的玫瑰，长成了萝卜。”

边说笑话边笑可说不好笑话，那么多年了都还是这个样子。薛淮附和他：“还笑。那你怎么不说你瞒了我三个月，转学前一天当着我的面拔了出来呢？”“那你不是种的好吗，玫瑰转基因成了萝卜。”“那等会买条萝卜，清炒给你吃。”路远“哼”了一声：“也不见得你买玫瑰给我。”“科技力量，转基因成萝卜了嘛。”薛淮低低笑着，又走了两步路，路远示意他停下。然后薛淮就看见路远探身拿起来一个，用玻璃瓶装的独头蒜。他不解的出声：“你要买水生独头蒜？”路远看都不看他：“土，自己看牌子。”

薛淮低头一撇，地上罗列了整整齐齐的玻璃瓶，其中有一个瓶口挂一个正随风飘的塑料牌，三个印刷体白字排在上面——风信子。

薛准不够浪漫，不懂路远为什么要买一颗长得和蒜无差别的东西，但他们还是买了，买了两颗。返程路远显得十分开心，虽然薛谁不知道为什么。至于萝卜，当然没有买，路远早就不能吃寒凉的萝卜了，薛淮又怎么会忘。

那天晚上睡前，路远在薛淮怀里兀自说道:“它该祝你发财，祝我们健康。”薛准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它只是一只鹦鹤。”而路远回应他:如果当年我没转学就好了。”

他们是初中同学,只同班相处过半个学期。随父母工作调动，路远从南方匆匆来，又匆匆回南方去，他还没感受到北方冷例的寒风，就离开了。后来，他们是在大学重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