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当时丁程鑫想去滩涂边挖海蚯蚓钓鱼，运气好遇到蛸蜞抓几只还能加餐，家里五口人一个多月半点荤腥都见不到。

没成想蛸蜞没抓到，看到一团跟黑色的水母似的东西跟着浪花往滩涂上起起落落，一上一下浮动着，定睛一看，这不头发吗！

丁程鑫吓了一跳，心想，难不成是老人家讲的水鬼上岸了？还是谁家死人没钱葬，干脆扔了喂鱼？

他满腹疑问，壮着胆，提着刚刚挖来的几条海蚯蚓上前察看，是一个小孩。

留着时下一看就知道是富人家小孩的茂密圆脑壳，穿着有三角领子的白衣服，格子样式的西式裤。

一条带子从肩膀的地方勒到裤头，还有一条带子在一边飘着。他记得城里教书的先生经常这样穿，说是什么白衬衣背带裤，要穿西服外套。

那小孩除了脑袋枕在岸边，身体其他部位全泡水里。涨潮的时候被浪花淹没，潮落的时候头发跟着起伏，看着怪吓人的。

看着不像被丢水里，像不知道是从哪里冲到这里。丁程鑫找到一个不易被水冲走的地方放好工具，驱散萦绕的几只苍蝇，小心的把小孩的身体拖到自己身边，看看死的活的。

接触的地方跟3月份倒春寒的江水一般冰冷，丁程鑫越想越觉得是个死人。

袖子少了一节，露出整个手臂。左手小臂内侧有一道巴掌长的伤口，像是被木板裂口划伤的。

裂口外翻的地方泛白，皮下藏了不少泥沙，无法结痂，里面的肉和血管网都能看到。

脸色白得发青，右脸上有点状连成条状细小褐色血痂，皮肉之间肉眼可见的不相连发涨起皱，尤其是手掌，其他看不到的地方指不定有多惨烈。

正想要拖走埋在哪里呢，小孩的手猛地一动，想抓身边的东西，刚起手就因体力不足再次摔地上。丁程鑫吓了一跳，以为诈尸了，蹦出一米远。

过了一会，他悄悄地往那边看，发现肚子有薄弱的起伏，是个活人！

这时，蘑菇状的阴影笼罩整个江岸，一道力道极大的水花打在丁程鑫侧脸，打得他猛地往旁边倒，一声巨响，江面爆开巨大的浪花向四周蔓延，水雾弥漫。

耳边的炮响连连，震得他耳朵什么也听不见，被水糊了一身，眼睛也睁不开，趴着的地方在剧烈抖动。

缓过来后，丁程鑫也不敢马上爬起来，小心地爬到小孩身边，让他在自己背上趴着。腾出手解开带子，把小孩跟自己绑在一起，顾不得其他，要赶紧逃。

忍着潮湿衣物的阴冷黏腻，用之前跟猎户学的技巧，慢慢的爬向城内，逮到机会站起来跑。

躲着飞溅的碎片，遇到了逃出城门的张真源和刘耀文。几个人踉踉跄跄，一路往山上跑，虽然身上的伤挺多，也算有惊无险安全到达目的地。

“就这样捡到的。”丁程鑫镇定地解释道。

“先生火，让他暖起来别冷死了，我记得之前在教堂上学时，外国人教我的时候有说过怎么救溺水的人。”刘耀文提议道。

丁程鑫一锤定音：“行，你留着救人，我和真源去找柴火。”

刘耀文兴奋到破音，荒郊野外的什么工具都没有，他看着张真源把花岗岩尖锐部位都快打磨平才生起来的火，举着大拇指十分佩服的说：“张哥！！厉害～”

张真源盯着历经万难升起来的火，长舒一口气：“唉呀～成了！”

丁程鑫把自己的湿衣服和捡到的人的衣服用几根棍子晾起来，草草处理自己身上的破口，避开小孩的伤口，开始搓四肢。

之前刘耀文根据外国人教的方法把口鼻和肚子里的泥沙和水排出来，做简单的急救。

三人一个人搓脸和脖子，两个人搓四肢，不知道弄了多久，终于开始回暖不再是冰的。

忙活完，把人放好，张真源发现耳边已经炮声消失开口说：“停了停了停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