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猝不及防地挂断,一句呼之欲出的“张张”卡在嗓间,进退两难。
早站在门口的张泽禹看完了全程。他走进怔在原地的她,抽走举着不动的手机。
他有些幸灾乐祸。
张泽禹姐姐,以后接电话之前,要先看清是谁的手机呀。
——
四天后,张泽禹出院。江郁霖开了自己的车,执意送他回家。
其实是想借此机会和他解释清楚。
来到张家,看到放在门口的皮鞋,她便确定了张真源是在家的。征得张泽禹的同意,她跟着进了门。
张泽禹哥,我回来了。
张泽禹高声喊了一句,也不管张真源有没有听到。
张真源在客厅。
张真源舍得回来了?呦,这是——
江郁霖张张。
看到多月不见的张真源,对上他不太好的脸色,内心的思念和苦涩堵在胸口,只喃喃地吐出两个字。
仿佛是被这一称呼刺激到了,张真源脸上刻意装出的兴味在这一刻迅速土崩瓦解。他猛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上了楼。“砰!”是他大力甩上卧室门的声音。
她小心翼翼地上楼,敲响他的门。
江郁霖张张,我可以解释的……
张真源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张真源闷闷的声音从房中传出。
江郁霖张张,我……
张真源叫你滚啊!
他的话仿佛在她的头上浇了一桶凉水。
从头浇到脚。
怎么办呢,她的张张好像不要她了。
她失神着,也不知是如何回到的家中,打开橱门,随手找了几瓶度数高的酒一并带入了卧室。
她要像她的张张一样,把自己关起来。
她在喝第一瓶的时候就决定了。喝几瓶,就对张张发几段话。
她一共发了六段。第七段她已将话语准备好在草稿栏,但却醉倒在了这半瓶的烈酒里。张真源赶到的时候,她正将自己尽力缩在房间的一角,双手一只握着手机,一只则死死地接住自己的胃。
江郁霖有胃癌,但她从来没告诉过他。
张真源想也没想就抱起她一路跑到了医院。
直到进手术室,他还未曾接受这个事实。一只手摸到刚才情急之下胡乱揣进兜里的她的手机,想迫不及待打开屏幕看看她那句“对方正在输入中”里到底说了些什么,可试了四次不曾对过。
不是她的生日,也不是他的,更不是弟弟的,也不是……
他输入了“1123”。他们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
屏锁开了。
这眼泪啊,也不知怎么的就掉下来了。
页面一直停留在他和江郁霖的对话框中。映入眼帘的是那第一句“张张啊,你怎么误会我都好,别丢下我。”
眼泪接二连三地落下,他连忙用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完。朦胧中,他将这一段文字看完了。
他逐渐恍惚了,恍惚到手术结束,恍惚到看到了医生无能为力的摇头。
这是真的。
他红着眼,小心翼翼地接了她回家。
江江,我们说好,等你回来就结婚的。
——
三天后,张家举办了一场婚礼。新郎是他,新娘,在一个小匣子里。
张泽禹贺喜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化成一滩愧疚苦进自己心头。
是他的错啊。
冥婚结束,张真源在她的骨灰盒边跪了七天。
到入土的日子,他将她的骨灰盒放在了车内的副驾驶。他最后再看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们的爱从来不必表现得如胶似漆,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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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后。
重庆出了个知名的小说家。他以人一生平凡的爱贯穿每本小说,女主皆是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