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静静坐在皇阿玛身边的玉寒虽然没怎么说话，却不动声色在观察着，怎么看五弟的表情，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她看看笑得甚是愉悦的皇阿玛和脸色不太好看的皇后娘娘，心中暗暗叹气，看样子，五弟的福晋是个心无城府的。在这宫里啊，就是这样，得宠的时候，随便一句话，可能就被嫉恨上了。别人不知道，她还不了解吗，自己的皇阿玛，酷爱微服出巡，对于偷偷跑出府的漾璇，他自然会心存包庇。可是皇阿玛出巡的路上，总有心动不已的时候，皇后娘娘对于皇阿玛出巡，能高兴吗？
永琪觉得有些头大，刚刚脱险，她的大眼睛里又是满不在乎的灵光了。他为她夹了一筷子菜，小声道：“多吃点儿，别一直顾着说话，等会儿又喊饿。”
听出了永琪话里的意思，小燕子瞄了他一眼，转了转眼珠子，低下头吃菜。
令妃笑着道：“皇上，看样子，漾璇和永琪感情很好啊。”
皇上也笑着颔首，“永琪是个能文能武的正人君子，娶了这么个来自边关，又常常溜到大街上打抱不平的格格，也许对他们两人，是一种互补作用。”
永琪和小燕子同时抬头，一起扯着嘴角笑了笑，看了对方一眼，低下头，用吃东西来含混这个话题。
早膳在一阵时而欢快，时而安静的气氛中结束了。出了乾清宫，永琪还是忍不住拍了拍胸口，然后伸出手指，点着小燕子的额头，又四下望了望，这才小声说道：“你啊……”
“我怎么了？”小丫头眼睛一翻，丝毫不认为自己惹下了什么麻烦。
“好了，我们先去慈宁宫请安，等到回景阳宫，我再跟你说。”永琪望了望四周，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小燕子不满地翻了翻白眼，嘟着嘴巴，任永琪牵了她的手，向着慈宁宫方向走去。
转眼已经进入腊月了，北京城也已经下了几场雪。
小燕子嫁入皇宫也快三个月了，她现在是皇宫里的红人——皇上赞她是开心果，令妃娘娘的七格格和九格格都很喜欢她，素来冷冷冰冰的和孝公主在离宫前送了支黄金凤簪给她，许多小格格小阿哥都喜欢看她表演功夫，听她讲故事。最重要的，五阿哥好像十分宠爱她！
慈宁宫。
大清早，晴儿和端茉伺候太后梳洗好，太后眉目慈祥地转过头，笑着拉过晴儿和端茉的手，“哀家有你们两个丫头，真是幸福啊。”
晴儿笑不露齿地和端茉对望了一眼，“老佛爷，您是因为端茉的到来心情大好吧？这些日子，晴儿都有些吃醋了呢。”
太后呵呵笑出了声响：“你这丫头，倒是学会挤兑哀家了。”
端茉也笑着出声道：“端茉才嫉妒晴姐姐呢，能待在老佛爷身边伺候老佛爷，得老佛爷宠爱，这要多蕙质兰心才能让老佛爷喜欢成这样？”
晴儿低头，抿了下嘴唇，笑着望向端茉：“原来我们互相嫉妒对方了。”
端茉笑笑，和晴儿一左一右扶着太后起身，太后同时拍拍两人的手背：“你们就放心吧，这么尽心尽力伺候哀家，你们的心事哀家也定会让你们达成所愿的！”
“我们……哪有什么……心事？”端茉脸庞有些些红。
“哦？”太后笑着望向她，“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我们永琪？”
晴儿带了些些好奇，又带了些些了然，两人扶着太后，已经来到了饭厅。
桂嬷嬷为太后拉开椅子，两个格格扶着太后落座，“桂嬷嬷，传膳吧。”
“喳。”
晴儿和端茉一左一右地坐下，宫女太监们很快端上了各种清香四溢的小菜还有点心，桂嬷嬷将小米粥盛好，放在太后和晴儿、端茉面前。
“桂嬷嬷，都退下吧。”太后一声令下，所有奴仆都躬身行礼后退了出去。
“就咱们仨，我们边吃边聊。”太后笑着道，“端茉，你来慈宁宫也有些日子了，习惯这里的饮食了吗？”
“习惯了，谢老佛爷关心。”端茉脸上的红云还未褪去。
太后喝了一口粥，等完全咽下，这才说话道：“端茉啊，其实哀家要你进宫，你阿玛和额娘心里应该有数。”她夹了一块儿暖玉桂糕，放进嘴巴里，边咀嚼，边带着浅笑地望向端茉，晴儿在一边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吃菜喝粥，并望向端茉。
端茉头一直低着，有些撒娇地道：“老佛爷您的圣意，我阿玛和额娘怎敢妄自揣测呢？”
太后笑了，她慢慢地道：“端茉，哀家对你的喜欢，你应该清楚。永琪大婚这件事，你对哀家应该不会有怨怼吧？你来到慈宁宫也有些时日了，哀家本想找你好好聊聊这件事，可是，永琪毕竟大婚不久，哀家是她的祖母，也不能这么快就说别的，是不是？”
端茉抬起头，目光诚恳地直视着太后：“回禀老佛爷，您对端茉的疼爱，阿玛、额娘和端茉都感激不尽，不敢有丝毫的不满，请老佛爷明鉴。”
太后点点头，缓缓咽下口中的食物，顿了一下，才开口道：“你能识大体就好。说句不该说的，哀家本来属意你为永琪的正福晋，可是皇帝说，漾璇的姐姐还是个婴儿时，就很得愉妃喜欢。如今，愉妃去了多年了，皇帝终究是念情的，加上礼亲王镇守边关多年，也未找到漾璇的姐姐。为了纪念愉妃，也为了安抚忠臣，就选择了漾璇作为永琪的福晋。哀家作为皇帝的亲娘，还是要支持他的，是不是？”
端茉点点头，“老佛爷，您别说了，端茉都明白，不会对您或者皇上有任何微词的。”只要能够待在永琪身边，是什么样的地位，她不在乎。只不过，后面这句话，现在肯定不能说出来。
晴儿放下碗筷，笑着道：“端茉，你也动筷子吃啊，今儿的小米粥里有茉莉花的清香，你尝尝看。”
太后赞赏地看了晴儿一眼，“晴儿，你的心事哀家也一直搁在心上呢，总之，绝不会委屈了你们两个。”
轮到晴儿不好意思了，“老佛爷，粥都要凉了。”
“好，都快点儿喝粥吃菜。”太后拖长了声音，愉快地道。
三人这才静静吃着早餐，各有各的心事。
御花园梅林。
小燕子带着明月和彩霞正百无聊赖地走着，她有些苦恼，所以没有去漱芳斋，选择了出来走走。
明月和彩霞跟在她身后，两个宫女对视一眼，主子看上去愁眉紧锁，脚步也很慢，又不欣赏梅花，这到底是怎么了？
啪地一声，一个雪球砸来，落在了小燕子的旗头上，雪花散开来，弄得她旗头上、头发上都是雪花。
“呀……”宫女惊叫着，忙扶着她，“福晋，你没事吧？”
小燕子眼睛向上翻，瞅了瞅自己刘海上的雪花，这才出声道：“没事。”她四下望着，哪个不要命的在她犯愁的时候敢丢她雪球？
迎面不远处，一个身着朝服的男人正边训斥他抱着的小女孩，边快步向她们走来。
小女孩双手捂着眼睛，正从指缝里望着小燕子她们。
“对不起，你没事吧？”男人的声音温厚儒雅。
小燕子打量着他，他看上去也就比她大几岁的样子，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歉意的笑。而他怀里的小女孩则松开手，笑嘻嘻地冲她摆了个鬼脸，随即又用手捂上了眼睛。
明月和彩霞看到他腰上的令牌，忙福身行礼：“程亲王吉祥。”
程亲王？小燕子歪着脑袋，她进宫以来，发现那些叫亲王的都是有些年纪的，怎么他这么年纪轻轻的，也叫亲王？
程铭看看眼前不解的女子，浅笑着有礼地道：“程铭代幼妹程蕊赔不是，是幼妹调皮了。”
明月和彩霞来到小燕子身边，“福晋，这位是程亲王，他抱着的是程王府的小格格程蕊。”明月小声在小燕子耳边道。
小燕子伸手拉下程蕊的小手，故意装作板着脸：“你用雪球砸到本福晋，你说，该怎么罚你？”
程蕊咧着粉粉的小嘴，“你根本就不生我的气，还罚什么呢？嘻嘻。”
小姑娘稚气未消的笑语传来，小燕子一怔，心里颇为不是滋味儿，遂清了清喉咙，“咳……你怎么知道我没生气？看到了吗？我现在很生气很生气！”说着，小燕子还故意将眉头又蹙了蹙，嘴巴也噘了起来。
“嘻嘻……”程蕊望向程铭，“大哥，我和她作鬼脸谁漂亮？”
程铭也大概猜到了小燕子的身份，“五福晋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当然是她比较漂亮。”
小丫头噘着嘴，“大哥是看她长得比我漂亮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程铭瞪了她一眼，放下她，让她站在地上，拱手对小燕子道：“程铭参见五福晋，有冲撞之处，还请五福晋念在程蕊年幼的份儿上，不要跟她计较。”
小燕子很豪爽地摆了摆手，“你太客气了，连这小丫头片子都看出了我没生她气，你还这么多礼节。”说着，小燕子已经弯下了腰，伸手捏了捏程蕊的脸颊，“你还真是个鬼灵精。”
程铭愣怔了下，随即失笑，是了，听说这位五福晋来自边关，大而化之。他还是又拱了拱手，“谢五福晋不怪之恩。”
“哎呀你手劲好大，会痛。”程蕊两只小手握着小燕子的手，要将她手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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