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的灯光刻意调至昏暗暧昧,舞池那边亢奋喧闹。男男女女都在尽情释放自我,放纵到极致的靠近,扭动摇摆着躁动不已的身躯。
偏暗的光线是恰到好处的遮掩,夜行动物更是放下戒备无所顾忌,从进门所有举动就遵从着原始的欲望和本能。
“你们说,他为什么?”
沈芜痛饮一杯加冰威士忌,玻璃杯被重声碰撞在吧台桌面,难以泄愤。她心中苦闷不减,失意质问着。
坐在她身侧临时拉出来的好友们,夏橘和阮禾宁没拦着她。这段时间,她俩全程看在眼里,沈芜在强撑着没有表露情绪。
让她一吐为快也好。
“为什么...”
“才... 才多久啊... 我们就这样了。”
“他 ...是...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夏橘是心疼的。
可是两人的感情自己始终是作为旁观者,不该妄言给沈芜添增更大的精神刺激,才是对他们的尊重。
沉默寡言如阮禾宁,心里清明一片。
徐言卿这人,直觉来讲。
他倒也不是什么城府颇深,玩弄人心的渣男骗子。更像是他有什么刻意隐瞒着女友沈芜,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什么的样子。
但不管徐言卿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又有什么打算,这都不是他可以在不闻不问的情况下冷落沈芜的理由。
曾经的沈芜是美艳又骄傲的,炽热如盛夏里的小太阳花。绝不是会沦落到深夜买醉,现在焦躁又憔悴,情绪极度不安的人。
“橘子,我这里好疼啊。”
沈芜又灌下自己一杯酒。她细眉皱紧,指着左心房的位置,微挑的杏眼里缀满闪碎的泪光。
是那样支离破碎,无处安放脆弱的她。
夏橘和阮禾宁被她深深触动,除了搂住她颤抖不停的身体,无言的安慰,没有什么能为她做的。
作为朋友,坚定不劝分不劝和。
陪她熬过去,等她自己想通,才算得上妥善的方式。夏橘和阮禾宁在某种程度上,因默契而无形中达成了共识。
没过多久,喝了酒倾诉哭闹过的沈芜,迷迷糊糊的靠在她俩的肩上昏睡着。
夏橘疲倦地抽出左手揉按了太阳穴,她和阮禾宁也没少陪沈芜喝酒。现头脑都算不上百分百清醒,她们需要打车先送沈芜回家。
拿出手机,晚上十点半,看来结束还算早。夏橘打了个手势,唤来酒保结完账,点开小程序正输入目的地,电话铃就响了。
是边伯贤。
“喂,哥哥... 我跟禾宁不是陪阿芜喝酒了嘛。不过刚结束... 嗯正准备打车回来了... ”
电话那头,同时结束小组聚会的边伯贤也走出了餐厅,朝停车坪的方向步履不停。听见手机里夏橘说话时的背景声音嘈杂,他下意识担忧。
“先把定位发给我,十分钟过来接你。”
夏橘顿时消散不少困倦,边伯贤清亮好听的嗓音化作一阵暖意包裹着她。又想起睡着的沈芜和微醺的阮禾宁,她提醒道。
“还有阿芜跟禾宁,一个睡着了一个喝了酒,得把她们都送回去呀...”
岂料边伯贤早先一步给某人发了信息,意简言赅。他当然晓得以他家小夏橘的性子,绝对不会允许,所以避重就轻。
“我马上到,乖乖等我。”
挂断手机,边伯贤握住方向盘,顺着自家女友发的定位行驶而去。
【沈芜喝醉了,落霞大道941号Dreamland酒吧,快来接人。—— 边伯贤】
酒吧里,夏橘百无聊赖地等待着。阮禾宁不慌不忙地拿过自己的包包,翻找出随身携带的小药盒,倒出几片白色药片就着矿泉水服下。
“解酒功效的药片,要来两片吗?”阮禾宁把小药盒递给夏橘,开口询问。
“嗯嗯,谢谢啦。”
夏橘接过,学着阮禾宁倒出几片,端起桌面的水杯。 微苦的药片伴着矿泉水在口腔中散开,流进咽喉。
吞咽下去后,夏橘缓缓神发觉确有良效,胃里的灼烧感在消失,胀痛的太阳穴也舒缓不少。
过了十几分钟,有人匆匆往吧台她们的方向大步流星走来。直到发现早已睡沉的沈芜,安稳恬静。
他正式的学院派衣着,在酒吧的氛围里格格不入,显然男人并不在意。他的目光只为沈芜停留,一如初见。
“你怎么来了?”
阮禾宁漠然出声,神情冷淡。
“接她回家。”
徐言卿不为所动,深邃的眼神专注着熟睡中的女孩,细究里面掩埋着温存。
夏橘不动声色地拍了拍阮禾宁,示意把沈芜放心交给他。无论如何,他们都需要正面谈谈,解铃还须系铃人。
“那么,再见。”
“…好好照顾她。”
“谢谢,叨扰了。我会的。”
简短道别后,阮禾宁表示自己可以打车回家,拗不过她,夏橘只好送至门口看着她上了出租车。
“禾宁,到家了记得给我发消息!”
阮禾宁按下车窗,躺靠在后座里对夏橘挥了挥手。出租车驶远,站在酒吧街上,路灯明亮照在夏橘的身上。
不等她感叹春花秋月和夏蝉冬雪,边伯贤的车就稳稳停在她的面前。
于是夏橘欢喜的坐上了车,跟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