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港WG·006】
「少年的羅曼蒂克就是救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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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天香港气候总晴朗,天窗刻上鱼鳞状琉璃色彩相间,细致铸造的冬阳斜斜灌进来,徐纤染习惯持木棍伸伸手撬开玻璃,待明照风尘便粗粗整理桌面资料,启程去位于维港的公司。
维多利亚港不负盛名,确是香港金融心脏,正午为刚露头的时代朝日,各船只平顶圆顶带天台类,青年人少年人扶顶层栏杆向对岸招手,看不清面容也知笑得快活。这快节奏的宛如城中城,所有来往于此地的大多西装革履,打翻盖手机或匆然迈动步伐,仿佛一分钟后世界末日就将造访众人。徐纤染专属慢生活的目光,几步踏过来去便淹没在这人潮里了。
升降梯定在十二楼,拐角处衣冠楚楚的员工谈天说地,更显她寒酸几分。衣着还是初来时的暗色便衣,使她尚在青春的年岁竟见不合时宜的老态。徐纤染竭力警示自我别去艳羡他人,挟挎包快步转进办公区。
全然避开素未谋面共事青年的探查目光,徐纤染真是苦不堪言,那色号不一的瞳仁,年轻的的纯黑色,壮年的棕榈色,垂垂暮老的琥珀色,夹杂在一起是她衣襟染的花斑似的黄土颜色。好像都在对她说什么话,但一句也不曾听清。
总经理办公室玄关处撞上她正要寻的人。
徐纤染“啊,李总,抱歉。”
徐纤染不知为何,也许给所谓世俗之类磨平了锋芒,毫无初见李天泽时的傲骨壮志,在职场征战五年有余首次压下硬骨头给人说抱歉。她只以为好笑,又突然笑不出来,堵在肺泡塞得窒息。而李天泽仍作惯常和蔼上司状反过来说抱歉:
李天泽“我本来想亲自接你的,但既然来了那就直接进来说吧。”
身后窜出一人,附在李天泽耳畔讲了些什么,后者拿地道纯正的本地话吩咐三两句便打发他走了,绅士极地替徐纤染开办公室门请她落座商议。
这故作成熟的现代风装修实在使徐纤染不太自在,转椅就摆在李天泽正前,少年模样的男人双手交握托下颚。要换做常人他定是不会亲自接待的,只是这从总司来的金牌记者太金贵,他不敢怠慢怕丢了铁饭碗。
李天泽“这回找你,是有工作任务上的调动要告知你。”
工作调动理应不该李天泽通知,可他认为原因有二,除上述那点外,二是他认为这位徐小姐工作勤恳耐劳,也不过分顺允他人,是有主见的员工。李天泽的母亲是内地人,他自小生长在香港,母家话也会讲一点,徐纤染是他除母亲外所见第一位土生土长的内地人,口中嚼字普通话偶带方言气,竟有那么几分像其母。
可这回恐怕要让他大跌眼镜,徐纤染出奇未给开玩笑,垂头等发落。李天泽感有几分不对劲,可依然接着向下叙述:
李天泽“公司想让你从记者部调到文案策划部,大概的工作内容就是给新闻事件写通稿,你看……”
徐纤染“我同意。”
不顾李天泽睁大讶异的眼拿不可置信压抑她,徐纤染知他无其他事务需要告知,便起身握手道别。不是厌恶,只是今晚有她期待已久的环节,不知在识海里演练无数遍的几倍。再下出租车给路费时,她莫名从袖口里摸出多余几张港币,不禁笑出新的形状。
这小李总,倒是很喜欢用罗曼蒂克的方式救济贫苦员工。
开出维港土路颠簸,信号时连时断的车载电台放《K歌之王》,陈奕迅九月新出的专辑称作“打得火热”还是什么,于是徐纤染勉强听懂只言片语:
“我唱得不夠動人 你別皺眉”
“我願意和你約定到死”
“我只想嬉戲唱游到下世紀”
“請你別嫌我將這煽情奉獻給你”
司机的寸头现出白净如旅馆热毛巾的皮,顺吉他和弦上下摇摆,嘴里也忘情随歌手高低婉转旋律哼唱。徐纤染要笑,可不大礼貌的样子,于是也没有笑。
她笑的不是司机,她只是想,怎么会有人要为了一首情歌和别人约定到死,拿这个来煽情真的如此可信吗。可确实易信,她目前不明白是正常事。她的年纪在千禧年的末尾一片雪,还不懂爱情。
但是她后来知道,爱情也不是救济感,不是李天泽塞在她衣袖里的几张港元,不是出租车司机比脸白上好多的头皮,不是维港回郊区小洋房的车舟劳顿。不过这都是后来了。她这样年轻,没耐心看未来是寻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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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催逝员-冶子1.5k+ 不要便宜愛情 也不要愛情便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