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港WG·002】
「難道搭便車還需要路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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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纤染拖着因负重而发生形变的行囊,伫立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她不禁遐想,诸位是都同样碌碌无为却要做白日梦的大空想家,或是明面平庸之辈灵魂里却能长出一朵花来的潜力股?
她不知怎样理解,好像情感尤为过剩了,瞥见写寻常或不同凡响的事物都能妥妥地感叹一番。老骗子说的各地见闻带有显而易见吹嘘的意味又悄悄响起了——尽管徐纤染已郑重发毒誓这辈子再不信任他,这张龟裂糊涂的老嘴吐不出什么名贵象牙来。
去维港坐轮渡吧,可美可美哦,要不是读书少,估计能形容上个百八十遍的。
独漂上海五年有余,徐纤染虽曾听闻那地也有轮渡,可也因课业公事繁忙而抱憾告终。似乎听他的口气,只要有江有海,就有被碧水终年滋养的宝地。
徐纤染跑了十几里,脚底像刚过火的糜烂钻心,骨髓里灌了铅般昏昏沉沉。再看已现了扬招站,待第几个五分钟走过,与大不列颠街头常见的TAXI如出一辙的型号匀速驶来,惯性几乎不见,平稳得让人疑心是辆鬼车。
徐纤染五指握住车门把,一翻身坐了进去。司机是本地人,热热闹闹给她讲了一打拉家常的小话,徐纤染大抵心不在焉,尽量避免详细应答。这不足以支撑她行事谨慎的风格,只是说普通话长成的嘴皮不能讲两句粤语。
???【司机】“靓女,唔系本地人啦?”
徐纤染这回能听懂大半,声带迟疑片刻再吐出个单音节来,局促不安地捏着衣衫下摆。
徐纤染“……啊。”
天光乍现,那方云似箭穿透苍穹,浪子游鸟又回归白昼,甘之如饴地吮吸晨风朗清清,礼拜六忙得要崴脚的早高峰时段,柏油路之上群蚁排衙实在壮观不过云海雾浪。像她曾住的老房居民区,却拉起长长的电线,隔开一半圆顶,不适而突兀,不过并未对原本美感有丝毫影响。
一路穿过幽微黑巷,鱼腥菜香的闹市,念英语的学堂,越出茫茫海阔的铁路照早露,徐纤染默念道,这是个好时代,这里的香港是好世界。
好心送到维港富人区,徐纤染用普通话道了谢,一摸包掉下一张内地纸币。
躯干血液突升,来时忘换成本地钱币了。她正窘迫着,对方看出不便状况也无法计较几番,略略吐了口气不知是无可奈何还是别的什么心绪,拿普通话的腔调回道:
???【司机】“冇相干呀,你睇畀就系啦,等再屙完一趟去银行换钱就得架喇!”
徐纤染本还想推就几轮,可见他抽走十元行钱,取下衣襟别的墨镜遮住双眸不再看她,也拗不过,便只好随他。
待骨瘦昭昭的灰白车尾糊成街口一团烟雾,徐纤染再迈几步揉开惺忪睡眼,一脚踏上人行道。
平跟鞋底太薄,盲道隔着普通道裂缝硌得她足痛,好容易挤到栏边,水上游着几只商船。徐纤染暗暗窃喜果然是首批,不用人踩人狼狈得慌啦。可一入等候区可就满满都是人声,像被打包出仓的沙丁鱼罐头。
徐纤染自小厌恶噪声,尤其是大片的声波,如涨退潮的天涯海角,大石只刻上四个大字就能算名胜古迹作噱头,拼老命冲得晕头转向颅骨痛得要开裂,给了先扬后抑的效果,真不怎样讨喜。
她这么做着类比,到步行而上刚拿水泼了一层光晕且再抹过的甲板那刻,呼吸几乎要止住。
穹顶中央七七八八涂上克莱因蓝,天气太晴朗,这浪漫主义艺术家故意晕染出去些许,混上暖色示人,介质里飞扬着如帆的水蒸气好似印象派画作,故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错觉,可诸如此类却为香港这热土再经历昼夜轮回的新篇标识。
徐纤染忆起父母曾爱的某部电影,几乎跟她一样年纪,不知女主人公学成归国的心绪是否与她现时船舷赏景、对另世界的望想企盼有异曲同工之处呢。
方才几叶小舟把商船超过去了,零零总总都汇成了蓝,地球中最正当其时的克莱因蓝,所有冷暖暗明盖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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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催逝员-冶子1.5k+ 第一位配角预计下章或下下章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