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神色一变,举起双斧挡在面前,奈何这一枪过于生猛,他的双手顿时麻了,整个人倒飞出去,直直摔落在地。
摔落在地的老先生艰难支撑着上身,怒目直视朱十三,伸出一只手控诉道:“你这年轻人三十多岁了,居然还不懂江湖规矩,不讲武德,趁我不备,偷袭我六十多岁的老人家!”
朱十三摇了摇头,没有料想到此人声势张狂,却这般不堪一击。
秦真失了兴趣,摆了摆手道:“走咱去别处看看。”
小芹便带着秦真数人游玩各处,有湖心一个巨大夜明珠点缀的月牙湖,有古玩珍宝奇画无数的九层古塔,有收藏兵器盔甲数千的藏兵阁,亦有美人如云的风花雪月之地红袖楼。
这么多兵器盔甲光明正大摆放在阁楼,还专门供人观赏,随便冠以一个图谋起兵造反的罪行,便可治死罪。
想来那句富可敌国,说的便是此种人。至于这刘大富豪与各位楚国高官又有什么交情,秦真便不知了。
月牙湖畔,紫竹林中,阁楼之上,晚风亭中,男子女子,或饮酒赋诗,或兴起舞剑,或轻歌曼舞一曲,种种乐事,令人留恋忘返。
秦真不好评价此地的风花雪月和纵情声乐,但若有人问紫竹山庄是何地,他必会回答道:人间乐土。
明月高悬,已是子时,秦真见萧雨湘已显倦意,便让小芹带路去往宾客住处。
这一路上,秦真看见了不少抱着妙龄女子走路摇摇晃晃的男宾客,皆是今晚酒宴之上的面孔,他们结伴进入房内。
紫衣女小芹根据秦真的吩咐安排了两间相隔不太远的阁楼,而后并未离开,而是跟着秦真到门外。
“小芹姑娘怎么还不回去,时候不早了。”
小芹看着秦真,秋水般的眼眸突然之间变得含情脉脉,柔声道:“秦公子不想要奴家服侍么?”
秦真自上而下细细品量了一番眼前这个紫衣美人,迟疑了片刻,而后板着一张故作镇定的面容,说道:“小芹姑娘的美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家表妹在这儿,不太方便。”
说完,秦真挽起萧雨湘一条胳膊,推门而入......
独留小芹在晚风中凌乱不知措。
表哥与表妹?官家的人莫非皆是如此?
布置精美的楼阁房间内,秦真与萧雨湘拉开老远,他干他的正事,萧千金睡她的美觉,互不相扰。
距他拿到手这上千份谍案已过去了十四日,其中的八成,秦真已然熟记于心。
万籁俱寂的月夜,烛火微微摆动,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贴近屋子,用一根细长锋利的木棍刺破窗户一个小口,而后一股难以察觉的烟雾徐徐喷薄而出。
半刻钟后,那黑影以诡妙之法撬开房门,而后如鬼魅般的身影飘然而入。
他看见了桌上明亮的烛光,一本文案翻开,呈在其上。床榻之上,一个长发背影正在熟睡,悄然无声。
这黑影人左右环视了一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后撤。
啪!
门关了,一席白衣飘然掠过空中,剑影闪烁,寒光迫人。
那黑影人双手一甩,袖中几道白光飞快闪过,直刺而来,尽数被白衣挡下。
三息,白衣已至身前五步。
黑衣蒙面人神色一变,抬起一脚掀起桌子,夺窗而逃。
啪啦一声爆碎之响,木桌四分五裂,白衣追了出去,那黑衣人轻功了得,几个健步凌空而起,便遁入黑夜之中消失不见。
白衣人正是秦真,他在阅读文案之时,敏锐察觉到了屋外的异样,早有防备。
他回到屋内,萧雨湘仍然侧卧床榻之上酣睡,吐息绵长,方才闹出这么大动静,她还没有醒过来,显然已中迷香。
“发生何事了?”
门外许多人闻声赶来,见到了一地狼藉。
“无事,各位都回吧,不过是有贼人欲行偷盗之举,现已被我打跑了。”秦真随口编了一个缘由。
众人散去,秦真静坐了片刻,他在揣测,何人要害自己,不久,他有了答案。
他走到房门口,捡起黑衣人遗落的竹管,发现其上残留的淡红色粉末,手指沾了沾,凑到鼻前嗅了嗅。
一种无毒迷魂散,点火成烟,可令精力充沛之人不知不觉中昏昏入睡。
“看来他们的目标只有我一人,否则今夜释放的便是毒烟了。”
秦真自语,他拿起一张凳子坐下,点燃的烛火在脚旁闪动,至次日晨曦入窗时,烛火熄灭,秦真看了看自己多日来的成果,谍文已阅八成。
直至正午,萧雨湘方醒,秦真叫上李云石和朱十三两人,便带着怀揣食盒的萧千金继续上路,庄主未亲自送行,仍在意料之中,那位大地主富可敌国,想来不会因为一个官家女儿便屈尊送行,不过意料之外,一席紫衣勾勒山峦起伏身姿的小芹还在以礼待客,秦真与她对视一笑。
过此紫竹山,便距离目的地不过三百里了。
当秦真与策马的李云石,身畔赶车的朱十三行至荒无人烟的山野幽径,秦真忽然问道:“你们龙门镖局,在这附近可有据点?”
“秦老弟何出此言?”朱十三面露困惑,“咱龙门镖局不过是个小镖局,不似靖成镖局那般产业宏大,楚国之内有七家分局,咱只有一处据点,便是那小小县城。”
秦真点了点头,心中已有盘算。他骑上李云石胯下高马,让后者乘车,而后自己一骑率先奔去。
“秦老弟去做什么?”朱十三大喊。
“我去探路,你们保持原状即可!”
探路?探什么路?
朱十三几人都是一脸茫然,这好好的济州官道,附近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山匪啊?
此刻秦真一人一骑在无人官道上飞奔数里,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若无意外,这近七十里车马稀少的官道,已有杀手暗中潜伏,只等他们一架马车经过。
奔出数里之后,他放缓了马匹飞奔速度,左手牵马缰,右手紧握那把李云石暂借的宝刀。
绳拌马蹄,暗箭出林,潜伏树梢的刺客突然飞出?此时秦真的心中浮现各种即将面对的情形。
远处忽有异动传来,秦真蹙眉,驻马观望。
一席青衫骑红马,不急不缓,走在官道的另一侧,秦真看向那人,八字须,散发披肩,面无表情。他背后所负,不知是刀是剑。
四目对视,两股气机不安分起来。
秦真嘴角上扬,目光随那人而动。他的剑蓄势待发。
两骑交错而过。
甚感意外的秦真侧过脸,看见了青衫背负的长刀,一句话却突然响起。
“真是可惜,大好年华,却马上要见阎王了。”
秦真嗤笑,道:“孤魂野鬼,也不该出现在青天白日之下。”
一声清亮颤鸣响起,长刀自行出鞘,猛如惊雷,疾如闪电,直刺秦真面门而来!
御刀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