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掩衬之中,楼阁映湖面,红灯挂房梁,水鸟忽起翩若惊鸿。这里便是远近闻名的紫竹山庄。
“这紫竹山庄啊,庄主名叫刘飞龙,也是楚国排得上号的大财主,在这山庄干活的,就没有等闲之辈,若非四品以上武人,便是曾经县考前三的文人,就连扫地养花的,也是要求很高,不是俊男便是美女,还要琴棋书画必须精通一样。”
“这人莫不是有洁癖?”萧雨湘撇了撇嘴。
“有些事情也并非没人怀疑,说那些俊男美女,都是刘庄主为了一己之私,收来的禁脔之物,当然只是猜测,再说了,也与我等何干。”朱十三道。
秦真听来,只觉有趣,欣然笑道:“我们去看看。”
来到紫云山庄大门口,一男一女两位门房见来人有入庄之意,便笑面相应。
女子说道:“几位贵客可是要入庄用膳,请随我来。”
秦真打量了会女子,十八九岁的模样,姿色美艳,身段修长,一席紫色华贵锦衣加身,总而言之,仅比萧雨湘次了一分。
不愧是门面,秦真心中赞叹。
秦真后头跟着三人,前面女子珊珊带路,他左右观望,看见了许多如门神般站立不动的护卫,还有夜里成影成双同行的男女。
紫衣女子将秦真一行四人带入一座大殿内,此处金碧辉煌,明珠如星辰般点缀,壁画石刻上神女天仙,真龙彩凤,犹若天宫。
“这地方,怕是楚国皇帝的宫殿也不过如此吧。”秦真嘀咕了一声。
紫衣女将几人引入大殿靠后的座位,之前上百个座位都有人落座,想来此处秉持先来后到之礼。
咚——
一道悠扬的钟声响起,自山顶传荡开来,此时一位络腮胡约莫四十岁的肥硕中年男人走入众人目光中,登上高台,落座在台上那座碧玉雕琢而成的长桌上,举起酒盏对眼底百余人高声笑道:“酉时已到,此刻良辰,高朋满座,有诸多老朋友,亦有不少新面孔,但这都无妨啊,我刘某人一视同仁,都是我紫竹山庄的贵客。”
“各位朋友都久等了吧,接下来,晚宴正式开幕!”刘飞龙拍了拍掌。
片刻之后,十数位蝶衣粉红裙的高挑少女端着食盒翩然上前,为每位宾客一一呈酒菜茶饭,她们训练有素,姿态优雅,令人视之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这其中就有目不转睛的秦真。
紫衣女莞尔一笑,道:“几位客官慢用,小女告退。”
秦真回了一礼,随即品了一口据隔壁桌大叔说是北方魏国酿酒大师杜康酿造的美酒,细品之下,确实回味无穷。
秦真尝了第一道菜,口感前所未有,一问之下,才知竟然是海里的墨鱼。
但惊喜不止于此,随着一道道山珍海味呈上,来自信州的绝世歌姬,儋州安阳的第一琴师,举国闻名的绝色舞女团,州杂技团等等,皆献上了精彩绝伦的演出。
一众宾客连连叫好,兴致高昂。
秦真心中惊叹,这哪里是财主请贵客,分明像是国主宴请群臣。
在白灵山上,他就曾听一席青衣的南宫叔说过,楚国雄据江南三州,其富饶之盛,当为九国之最。
几日所见,名副其实。
酒宴已过半个时辰,主台上高坐的刘飞龙面色红润,却无醉态,他迈着稳健步伐下台,身边跟着一名端着酒瓶的侍女,朝着首位那位熟人热情敬了一杯。
遇见面生之人,他则是一番客套询问,摸根摸底。
很快到秦真几人了,刘飞龙端着酒杯,看着秦真甚是面生,但他的余光扫过萧雨湘,顿时眼眸一亮。
“刘庄主,又见面了。”萧雨湘浅浅而笑。
刘飞龙一脸疑惑,圆圆的眼球鼓溜溜转了几圈,突然一拍大脑门,道:“瞧我这记性,你是那个,萧大人的女儿,曾经来过我这里。”
“这几位是?”刘飞龙扫过秦真三人,好奇问道。
秦真面色如静水,心中却是泛起了波澜:坏了,这俩竟然认识,若是萧雨湘这姑娘利用刘飞龙,他便只有跑路的份、
“这两位是我的护卫,这位年轻小伙子是我的表哥。”萧雨湘回道。
“哦,原来如此,这位少年英姿飒爽,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啊。”刘飞龙咯咯直笑,让身边侍女满上酒,敬秦真四人,一饮而尽。
秦真不遑多让,满满的杯盏滴酒不剩,心中也是松了口气。这刘庄主敬了秦真四人之后的几位客人,便满怀兴致返身而回。
酉时过,戌时至,钟声一响,刘庄主便宣布散席,没吃饱的当然可以继续,吃饱喝足看够的人,部分被带去了山庄住处,部分四处闲逛,少部分人跟着刘庄主闲逛。
有的人为叙旧,亦有的人是为了攀附富贵。
秦真付了四人的膳食费,一共二十两银子,这个数字顿时令朱十三和李云石大为吃惊,一顿饭而已,竟也要五两一人。
“我倒觉得不亏,毕竟亲眼看见了各地名艺,尝到了山珍海味,这些可都是寻常百姓家见不到,吃不着的。”秦真云淡风轻道。
“秦老弟真是家底殷实啊。”朱十三满脸羡慕,若是他能秦真一半家世,也不会干镖师这一行。
秦真打算和萧雨湘三人到这紫竹山庄到处转转,赏赏景,散散心,这时先前那名紫色锦衣的美貌女侍去而复返,对着萧雨湘和秦真微笑道:“刘庄主让小女陪同几位贵客。”
秦真精气神顿时一振,欣然道:“那再好不过,有美人相伴,此夜定不会寂寞。哎,姑娘怎么称呼你啊?”
紫衣女子恬然笑答:“公子便唤奴婢小芹吧。”
秦真点了点头,意料之中收到了萧雨湘鄙夷的目光。
小芹带着秦真几人来到一个演武场,这里场地宽敞宏大,兵器架上陈列十八般武器,对于紫竹山庄豢养的武夫而言,此地便是每日必来之处。
此刻比武台上正有两个武夫比试,一个五品上,一个五品中,二人比试枪法,你来我往,不相上下。
秦真看了二人相斗数个回合,便毫无兴致,心中下了这样一个评价:内力中乘,枪法中乘,刚猛不足,花哨有余。
“朱大哥,你看他们二人如何,同样使枪,说来也是同行。”秦真问道。
朱十三大声笑了笑:“不是咱吹牛,就他们这样的本事,两个一起上都抗不下我十枪。”
此话一落,附近一人立刻表现出不满,不屑道:“呦,哪来的江湖莽夫,吹牛的本事倒是厉害,待会你敢上台来,与我比试一番?”
秦真循声望去,发话之人是一个七尺长须宽面颊的老先生,手提两把斧子,眉毛足有一尺长,看起来有些凶恶,正直勾勾地盯着朱十三。
“打便打,还怕你不成!”朱十三扛枪在肩头,“我看也别等会了,现在就分个胜负吧。”
他一枪递出,飞舞如龙,直指那名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