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走得十分吃力,路在脚下清晰又模糊,模糊复清晰,浑浑噩噩地跟着小侍卫一路走至内苑,看小侍卫和凤华门的人交涉了几句,便又跟着另外的小侍卫一路走,才走到了寿康宫。
寿康宫的大宫女对她十分客气,虽说她是奴籍人人皆知,来迎时还是给她点了点头,打赏过小侍卫,才引她进去。
路上大宫女见她略有不适,好心搀扶着她,温声道:“姑娘此番来宫里,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周棠溪差点哭出来了,从前她性子高傲,这位大宫女她原也是没给过好脸色的,如今却以德报怨,叫她好生感动。倘若人家记仇,既知不是太后召她入宫,便叫人暗自里处理了她,也是没人知道的。
棠溪低声回应:“是大理寺丞沈休珩将我买了去,昨夜被他揣了一脚,有些不适。”
大宫女略吃惊。沈休珩年轻有为,圣上多次来寿康宫和太后说话,赞赏官员时都会提到他的名字,也未听闻他有什么别的癖好,名声不错。两人还暗自讨论过有哪家的千金与他年岁合适,怕他无父无母无心婚事,要替他做主了呢。
但她没多话,扶棠溪进了寿康宫,进屋向太后禀明便退了下去。
棠溪跪在大厅里等了一会,太后梳洗好出来时亲自将她扶了起来,好一番打量,才满眼疼惜道:“孩子,你受苦了。”周棠溪自小就和太后一起生活,受了委屈之后再见到太后这个身体本能地感到亲切。
棠溪早都撑不住了,太后话才说完,她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她并未睁眼,但是看到有一股白色的光自皇宫大殿上站着的沈休珩身上拧成一束向她飞来。
那束光飞到她指尖顷刻间消失不见,可棠溪分明感受到了沈休珩的执念,他最坚定的信念,是要折磨棠溪到生不如死,给他报仇的信念。
棠溪好像有些明白了,他要报仇,棠溪若不让他得逞,便能拿到他的信念。棠溪不知道他的信念分几股才能拿完,但照这个路子走总是没错的。
早朝结束,沈休珩就直冲冲往寿康宫走,宫人拦都拦不住,知道圣上重用他,又不敢斥责,最后还是让他闯进了宫里。
寅时中他正要出门,管家就同他说棠溪跑了,他立马派了人去找,直到他乘马车到宫门口,人都还没找到。她还能躲到哪儿去,就算她还没到宫里来,迟早都要进宫的。
下了朝,他便打听到周棠溪已经进宫了。他扬了扬嘴角,倘若她跑到别处去兴许他真的就找不到了,但她要是躲在太后这里,他有十分的把握能把人要回去。
天已经大亮了,沈休珩被人请了进去站在院中,太阳斜斜地照到他身上,给他周身笼罩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院里一众人也被太阳晒着,却只感到一阵凉意,自沈休珩身上散发出来的凉意。有人要上前和他说话,被他瞪了回去,这阵子宫人都大眼瞪小眼,一句话也不敢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