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一直认为自己很幸运,比很多人都幸运的哪一种。
幸运的是在最好的年华里遇见了最好的人
幸运的是当他立身于天庭时遇到了最好最好的天神。
通天桥一战
他在最鲜活的过往里看清了那一个最好最好的少年
更幸运的是他们都有一个同样名字——慕情
是那个别别扭扭从来不会对他说好话的慕情
是那个能和他吵得天昏地暗的慕情
是哪个对他拳脚相加的慕情
是那个嘴上说他不愿意,但总是给他缝衣服的慕情
是那个少时一争论就会面红耳赤的慕情
是哪个被刺恨了眼眶通红的慕情
是哪个一句软话都不会说的慕情
是哪个从不会低头向他服输的慕情
是一个鲜活的,被人所期待的,意气风发少年郎。
是那个就算受了重创也还是一脸淡漠的玄真将军慕情
是高高在上的玄真将军慕情
是神,是仙,是凌驾于六道轮回的玄真将军慕情
是抬手劈山断海的玄真将军慕情
可是,这些,不仅是慕情的,还是玄真将军的。
高高在上的样子,从不会有任何喜怒,当真是将无情道修到了极致的样子。
他的眼中蕴藏着雪山峰巅上千年不化的雪,隐匿着万年不溶的冰石碎石,不论是重锤,还是雕凿,他依然矗立。
尖锐的冰刺棱角像是要把人的心扎穿,极低的温度让人望而生畏。
但是,再冷的地方都会有风经过的。
风不怕尖刺,不畏寒冷,他想拥抱,拥抱坚冰,他知道他爱他,不仅他需要。冰也需要
坚冰虽然总是一脸淡漠,仿佛任何事都是风轻云淡的过往云烟。但是风知道,坚冰比任何人把这些事看的都要重,会反复揣摩思索,然后将所有的恶意用冰冷的外壳挡在冰外。但是风知道,坚冰在等一个属于自己的春天,于是风决定,只变成坚冰一个人的春风,只看着他,陪着他。
但是冰说:“你不必如此,因为我不需要,南阳将军还是只顾你自己罢。”
风知道,冰在骗人。但他戳破冰的淡漠。
慕情其人,不仅像坚冰,又像刺猬。
刺猬把心紧紧的埋在地下,等到有人将那颗心挖出来时,那颗心已经千疮百孔了,他几乎不会跳动,不会再鲜艳。但刺猬还是用尖刺保护住那颗心,刺猬在等,愿意保护自己心的另一个人。他好疼,等了八百年,心上一点点的红,都因为最后一根稻草落下而崩溃。
但是刺猬没有疯,但只是比平常还要平静一样。他平静的又将心埋了回去。八百年,一直守着这颗心太累了,因为这颗心是他的软肋,所以,用大地来埋葬过往好了。
刺猬累了,他不想等了,对那个人有意无意的关照,他也几乎是置之不理。因为从天上跌下来的时候太疼了,刺猬不想再伤一次了。把所有的刺都被折断粉碎的时候,他觉得真的,真的太疼了,那不是他能再次承担得起的。
刺猬说过:“南阳将军好大的架子,你说什么我就要做什么吗?你给了别人一巴掌再转回头给颗枣,那人心里会怎么想?现在刚好我们断的彻底,你也不必再来打搅我了。”
以后,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也走我的阳关大道……
风不喜欢弯弯绕绕的人,可是没办法,虽然不喜欢,但他爱这个弯弯绕绕的人。比喜欢更甚,可他们之间的关系矛盾误解太复杂太乱了。
但也许是少年时的别扭印在了眼眸,也许是成神之后眼尾的那抹红乱了他的心绪,也许是更早,早到太极山脚下那一瞥,少年清瘦的身影便已深深烙刻在心间。风知道,他现在很爱很爱刺猬,想要用命来保护刺猬。所以他也不想再在乎那些矛盾和误解了,他知道总有一天,这些矛盾和误解他们会自然而然的自己释怀。
但是刺猬只是淡漠的说:“往事何必再提,南阳将军还是趁早打消这些念头为好。”
他在害怕。风知道的。
风不懂了,为什么刺猬害怕,但是风好像又懂了,因为已经八百年了,玄真将军孤身一人的活着,他已经习惯了没有一个人陪他的日子,他在害怕,害怕好不容易有一束光,所以误把他当成救赎。玄真将军,必须没有软肋。若是有,那必定将他狠狠的封在骨子里。或是抽皮剖筋,面上不带一丝波澜的将它剜出骨肉。疼,真的疼,可是,玄真将军没有低头和说疼的道理。
只是可惜,麻绳专挑细处断,命运捉弄苦命人。刺猬想一辈子风风光光的,想和风一样。从塞北吹到江南,但可惜的是他最落魄最单薄的时候风全知道。
他眼眶红的像染了血紧紧咬住嘴唇,一字一句清晰的告诉他:“我宁可你别出现……”眼中的光,像是筋疲力尽的猛兽,在诉说着他最后的尊严。
刺猬又像月亮
可是哪怕月亮照人回家路,承载了千千万万人的童谣,他的光,依旧会被说依附他人,怪太阳,他没早点发现,那是夜空中的星河,是几万光年外的灿星,可是,星星不想再发光了,他一点都不喜欢等,可他又等了八百年,等到海枯石烂,星星不再会发光。
他不是在等那个人回头,因为玄真将军从来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他有他的骄傲。他在等的是自己心中的卑微化去的那一天。可那份悲哀又是将情愫藏在心中唯一的借口。古人常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可是他等了好久好久,等到夏草枯春草生。梨花白,菊花开,曾被大火付之一炬的太苍山,又长出了茂密的枫树与樱桃。
这么久这么久,他还是输了,他还是没有释怀,他的卑微永远不会离开。玄真将军现在走的足够高,他的骄傲和荣耀远比卑微多的多,可是他有一个黑暗的童年,那里是一个密封的盒子,几乎没有光照进来,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将他淹没。他需要用他的一辈子,八百多年去治愈他的童年。幼时也真的会好羡慕好羡慕别家的孩子能随意挥霍父母的宠爱啊。
原来高高在上看起来刀剑不入的玄真将军也会有羡慕别人的时候啊。
玄真将军有时候就想:“等到天庭下雪,我就释怀。”他要在天庭第一场雪里去告诉他捧在心上八百年的人,他的情谊。
即使到不了远方,也总比在原地遗憾要好。不是吗?
可是还没有等到下雪的那一天,却等来了压倒他最后的一根稻草,在知道风信和剑兰关系的那一瞬间,他控制不住的心中颤抖。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风也不是一直遥不可及的,至少他曾停留在一朵兰旁边,将全部的心都捧给她看过。
人和人在一起久了,就知道刀往哪里捅最痛。所以刺猬不敢与任何人亲近,但还是幸好,那些卑微的想法,没有人知道。
玄真心里想自己之前的那些肮脏的想法,得有多难看啊,多恶心,可笑啊。
曾经母亲在他小时候说过:“东西丢了不要紧,因为在神学上是它帮你挡了灾。”玄真将军看着天庭永远不会黯淡的天空,很想问问母亲如果是心丢了怎么办啊?
在本该属于心的那个窟窿里,爬出了尖冰,代替了心。
他说:“都是八百多岁的人了,什么不能看得开?”
风沉默了。
是啊,他们不再是少年了。
少年的梦里有大海,有日落,有蝉鸣不止的盛夏和永不凋零的鲜花
他们能在拳脚相加之后依然不计前嫌的原谅彼此,只不过若是刺猬气急了,风得去买花糕去哄哄他的少年。
到如今,他们现在都可以做村里最年长的百岁老人的祖宗的祖宗了。他们比任何一个凡人都看的透这人间,都释怀得开。
没什么的。
那个无情道者说过:“无论对谁多热情就增加了不被珍惜的可能,倘若没有过度的欢喜,就没有极致的悲哀。”
台下是一片他殿内中天庭神官,他们看着那个人,心里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无情道
无情道啊…
遗憾吗? 一点都不遗憾,只不过是同僚之意多了一点,爱情差一点罢吗?
这不是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