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之此时大脑一片空白。
刘耀文重复了一遍: “祈颜得了威尔森氏症。我现在很难跟你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恨我。
“你说的可是真的?”
刘耀文点头。
“那她……”
“我妈妈很喜欢祈颜,她一直希望我能和祈颜在一起。”
“我知道。”
刘耀文的妈妈喜欢赵祈颜,这一点唐韵之比谁都清楚。往事如流水,细细淌出,她想起了第一次去刘耀文家的情形。
第一次见男朋友的妈妈,唐韵之虽然紧张,心情却是极好的。哪知道见了面以后,刘耀文妈妈不仅没给她好脸色看,还一个劲地在她面前夸赵祈颜。唐韵之不是傻子,她看得出来,刘耀文妈妈希望赵祈颜当儿媳妇。
“唐小姐,听说你是著名钢琴家宋扬之的独生女,为什么你没有继承你母亲的衣钵?”刘耀文妈妈这样问她。
“阿姨,你可以叫我韵之。”唐韵之很有礼貌地回答,“小时候我跟着妈妈学过钢琴,可是我不大喜欢,就放弃了。”
刘耀文妈妈不屑地看她一眼:“不喜欢就放弃了?半途而废,这种处事态度可不好,我若是你母亲,肯定不会这么纵容你的。你和祈颜不是好朋友吗,你呀,要向她好好学习。祈颜可是个有始有终的好孩子,对我们耀儿也好。可惜,哎!”
唐韵之脸色很不好看,从小到大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她一时没忍住,反驳道:“阿姨您说得对,对于我喜欢做的事,我肯定会坚持到底的。我妈妈是个开明的家长,她不会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
“你的意思是,我很古板?”
刘耀文急忙打圆场:“妈,韵之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
“怎么,她还没过门呢,你就帮着她对付你妈了?”刘耀文妈妈干脆撕破脸,“我是个直肠子,不会说话,今天我就把话挑明了,祈颜才是我认定的儿媳妇,其他人免谈,你自己看着办吧。”
没等刘耀文反驳,她又对唐韵之说:“唐小姐,你出身艺术世家,是名门之后,岂是我们这种充满铜臭味的商人家庭能够高攀得上的,齐大非偶,这样的说法你应该听说过吧。何况你长得那么漂亮,想嫁什么样的人没有,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唐韵之也不是那种脾气好得可以任人欺负的人,听了刘耀文妈妈那一番话,憋在胸口的那股怒火终于还是烧了起来。她实在没忍住,脱口道:“阿姨您说得对,我会好好考虑的,谢谢您提醒。”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耀文追了出去: “韵之你去哪里?
”我去找棵比你高的树上吊!“唐的之气急败坏,拦到一辆出租车就上,把刘耀文远远地丢在后面。
那件事只是唐的之和刘耀文恋爱史中的一个小插曲,第二天他们就和好如初了。唐的之的弹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刘耀文三两句好话就把她哄住了,她早就把他妈妈的习难抛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回想起来,唐的之觉得自己当时还真没骨气,一颗糖衣炮弹就能让她沦陷。
她重新调整好心情,问刘耀文:“她生病……是什么时候的事?”
“在我们分手的前一天查出来的,祈颜的妈妈看见诊断书当场就晕了过去。那天晚上折颜一边哭一边对我说了很多她的心里话,我才知道……”
“你才知道,原来她喜欢你很久了。”唐韵之替他说出他说不出口的后半句话。短短几句话,唐韵之却明白了很多。她一直以为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无话不谈。可是她错了,她一点都不了解赵祈颜。
赵祈颜三岁的时候,她爸爸就抛弃她们母女和别的女人走了。她在单亲家庭长大,内心比一般人脆弱得多。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她从小就喜欢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试图用艳丽的外表来掩盖内心的空虚。
刘耀文的声音非常低沉:“韵之,你能原谅祈颜吗?她本性并不坏,她只是太羡慕你,久而久之,这种羡慕就变成了嫉妒,所以她才会想要破坏你的幸福。”
“她说什么你都信?你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蝈虫!”深海突然闯了进来。刚才唐韵之和刘耀文的对话她都听见了,本来不想进来的,可是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你见过哪个得了不治之症的人这么生龙活虎?贺峻霖妈妈那么有名的一个泼妇都被赵折颜通得跪在地上哭,你相信她得了绝症,我可不信。请你用点脑子,好好想一想她做过的那些缺德事吧。”
“深深别说了,”唐韵之拉住她,“求你别说了!
刘耀文沉默了一会儿,转移话题: “我先回去了。韵之你的新手机号可以告诉我吗,资料整理好了我给你打电话。
唐韵之接过他递来的手机,把自己的号码输了进去。
刘耀文走到办公室门口,转身,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你现在吊的这棵树的确比我高。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
关门声响起,唐韵之忍了好久的眼泪哗啦落下。
他看见了,他果然看见了。
深子凡看到那份杂志都能一眼认出是她,刘耀文又怎么会认不出呢?
她一直以为刘耀文说分手是因为他变心了,她宁愿他是真的变心了……可是乍一听赵祈颜的病情,她有点不能接受。
“哭什么,别丢人!”深海这么说,自己的眼眶却也红了。
十几年的友情,岂是说没有就没有的。她们都以为自己很恨赵祈颜,结果呢,听到她生病的消息,她们还是心软了。
“唐小姐,总编说……”小文进来看见唐韵之和深海眼睛都红红的,愣在原地。唐韵之赶紧擦掉眼泪:“没事儿,我想起了去世的奶奶,有点伤感。叶总编说什么?”
“总编说她今天开会要开很久,让你们先回去,有事随时打她电话。
“好的,那我们先走了。小文再见。”
“再见。”
唐韵之和深海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大门,经过走廊,上电梯,下电梯……一路上她们没说一句话,彼此都沉默着,各怀心事。
直到走出杂志社大门,深海才开口。她拍了拍低头没看路的唐韵之:“韵之你快看,快看啊。”
唐韵之抬头,浑身僵硬。
不过她仔细一想,华昌集团是Flying的股东之一,严浩翔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或许他只是来谈公事。
严浩翔的车停在大门口,车窗往下移了三分之二。他的表情和往日没什么两样,一脸严肃,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他。他打量了唐韵之几眼,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点上。
“你……”唐韵之欲言又止。她身边的深海比她还要紧张,甚至不敢直视严浩翔。深海觉得严浩翔实在是太冷漠了,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人,难怪唐韵之那么怕他。严浩翔见唐韵之没有下文了,他掐灭烟头,开口:“陪我兜兜风吧。
唐韵之为难:“你不用上班?”
“想见你,就出来了。”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不需要花时间解释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