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我...”

听着妈妈说的话，我突然鼻子一酸，眼前的视线忽而变得扭曲而模糊了起来。

我是怎样被幸福包围着而不自知啊。

“其实我们一直都愿意成为你的听众，听你分享你的快乐和你的烦恼。只是你却一直不愿意我们分享这些。就好像你一直害怕我们，再躲着我们一样。

“今天听到你好不容易开口和我说这么多话，妈妈其实很开心的。你就应该这个样子的——不用担心你的故事有多长，也不用担心你的故事我们究竟爱不爱听，想不想要听下去。在我们身边，你只需卸下所有荷担就是了。因为你，本来就是我和你爸爸所守护的，最珍贵的东西。”

妈妈说到了最后，我却再也不能阻止泪水的留下。

明明脸上全是惊喜，却偏偏脸上还挂着两行泪水。这副样子，想想都觉得好滑稽。

“至于银杏嘛，一会儿收拾屋子时，你也要来帮忙哦，因为从今天起，你也是这个家中的一员了。”

“好！”

收拾房间里的杂物。抓住了妈妈走出房间的空隙，银杏朝我这里挪了挪，对我扬着笑脸：“我说的没有错吧，你妈妈真的很好说话，根本就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啊。”

我看到他的这副模样，也笑了起来。

“银杏。”

“唔？”

“没...没什么。”我开心的说“我...我只是想谢谢你。”

“哈哈，这是你自己做到的。根本就不需要谢谢我呀。

他歪了歪头：“而且即便是谢，也应该是我要谢谢你才对呀。因为有你，我才又有了归宿。”

“江明，过来拿拖布呀！你去把卧室地板擦一擦可以吗？”

水房里传来了水声，妈妈的声音也从那里传来。

“哦，来...来了。”

我应着声，向着水房走回去。

那时便没来得及和银杏说出我想要说出口的后话，自然，也许后来想要补上这些话，但可能总是因为什么原因忘记了吧……

“是我要谢谢你才对，银杏，若是没有你，我也没有勇气去和他们说这些的。

“你说的没错，当我们的社会越来越喧嚣的时候，心声是很难被理解的。总有一些话是需要说出口，是需要被别人听进耳朵里的。”

我不知道当他听见这些话的时候，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但我想，他多半是会要笑着装糊涂：“我已经不太记得这件事了，总之，对你有帮助就好。

或者，他会说些别的，但总该是会笑着的——他一直都很爱笑的。

银杏就这样住进了我的家里，白天的时候他便在家陪着妈妈。有时候他们会一起出门去市场买菜，或者是一同去超市购物。

或者是仅仅，他们只是呆在家里，一起坐在被阳光填满的客厅里：妈妈手里捧着一本书，而银杏呢，则是静静地托着腮，看着窗外，就这样宁静的过上整个白天。

在我放学的时候，他也依旧会坐在我们相遇的长椅上等待着我——我们会一同在晚风下散步，迎着夕阳，或而背对着夕阳。

我们无话不谈，从他嘴里，我渐渐的知道了许多事情——一些是关于树灵一族的渊源，还有一些则是一些他曾经所耳闻的奇人异事。

或者，应该说是，奇树异闻。

“江明，你知道吗？在离这里再远一些的远山里，有一位活了近百年的老银杏树灵呢！他可是真正的见多识广。我...还有我的小伙伴们的医术，都是那位爷爷教授的呢！

“据说，他还曾经和华山峭壁上的那位松前辈聊过天呢！只是可惜，那个时候，包括我在内，我们那片树林的树灵没有一个能够走那么远的路，离开自己的树太久。不然，我也真的想去华山，去见上那位松前辈一面呢！”

“唔，对了，说起松树灵们，他们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他们倒是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古板，他们真的都很好相处！”

“比起来，柳树灵们就不那样好了，倒不是因为她们是脾气古怪的树灵，只是因为她们的种子！一到春天的时候，柳絮就到处乱飘，满天都是！我们本来就很怕痒，结果柳絮一飘，鼻子就又要痒上好几天，别提有多难受了……”

“那...即...即使这样，你们依旧觉得春天是...是最好的季节吗？”

“嗯，那是自然！因为春天，代表着无限的希望呢！”

已有些许凉意的日暮中，银杏温暖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