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实

奶奶……？

　　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奶奶？唐欣震惊得无以复加，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这里不是她做的梦吗？为什么她会梦到奶奶？

　　如果不是那慈祥和蔼的面容她太过熟悉，唐欣简直要怀疑自己认错人了。

　　她永远不会忘记，寒天腊月，年幼的她被父母丢弃在街边，可怜又无助。半大的孩子身上披着一床打补丁的旧布料，蜷缩成一团冻得瑟瑟发抖。

　　天边铺满浓厚的云层，飘着细碎飞雪，却并不阴沉。树上、路上、房顶上，甚至是人们的头上都沾了一层雪绒，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白茫，整个世界都被点缀得亮堂起来。

　　正是临近过年的时候，不畏严寒跑出来迎接新年新气象的大有人在。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在这喜庆的日子里谁不喜欢凑热闹？只是面对冻得嘴唇发紫的唐欣，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

　　她不脏啊……为什么没人帮助她？有人恶语相向，有人阴阳怪气，有人视而不见。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温暖的存在吗？

　　温热的泪水划过冰冷的脸颊，唐欣哭的鼻子通红。她又冷又饿，为什么没人肯对她施以援手呢？

　　唐欣想不通。

　　也许，自己会就这样死去吧……孤独地离开这个世界。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唐欣的视线停留在那个突然蹲到她面前的老人脸上。隐隐约约的，唐欣好像看见有人朝她伸出了手……

　　……

　　真的是奶奶吗？

　　奶奶去世了吗？

　　不可能吧……

　　之前翼哥明明还带来了奶奶给她的衣服，如果奶奶真的去世了的话，翼哥……一定会很悲伤才对。

　　所以，她看到的，都是假的吧？

　　唐欣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她想要亲自确认一下。

　　“别过去。”

　　“不要过去。”

　　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拉住了唐欣，这使得她瞬间清醒过来。看清眼前的场景后，唐欣瞪大了眼睛连连后退，心里一阵后怕。

　　太险了！只差一点唐欣就要从窗户上跳下去了。要知道，她的房间在二楼，虽然不是很高，但如果头先着地的话，一定会像高空摔落的西瓜一样破碎的！

　　哦对了，是什么人救了她？

　　唐欣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个问题，她记得有一个声音叫她别过去。唐欣回过头想要感谢一番，却发现房间里除了她，没有别人。寂静的夜晚里唐欣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就再没有听见过别的声音了。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连一点风声也没有。所有的景色静止得像一幅画，而画中，只有唐欣一个人能动。

　　“……是谁？”

　　当然没人回答她。

　　唐欣一夜无眠，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她却发现家里静悄悄的。或许是女生的直觉吧，唐欣敏锐地察觉到，如此安静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唐晓翼呢？

　　唐欣来到客房门前，还没敲第一下，门自动打开了。

　　门没锁？

　　唐欣推门而入，床铺平整干净，一点褶皱都没有。她走过去伸手摸了摸被窝，冰凉一片，看来昨天晚上根本没人睡在这里过。

　　唐欣从客房里退了出来，路过沙发时顺便拿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一把甩到肩上。在玄关换鞋时，唐欣看到了拖鞋被东一只西一只地丢。她的眼神暗了暗，把所有的鞋都摆放整齐后便出门了。

　　去学校的路上，唐欣一直心不在焉，她在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怪事。

　　奇怪的梦境，可怕的梦游，还有夜不归宿的唐晓翼……

　　最近到底怎么了啊！

　　正想的入神，一股大力突然拽住她的胳膊，将她猛地往后扯。唐欣毫无防备，来不及反应便脚下一崴，整个人往下倒。此时，胳膊上的力道也突然放开，唐欣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

　　唐欣趴在地上，只觉得手肘和膝盖生疼，丝丝血迹透过紧贴的衣料渗了出来。唐欣撸起袖子一看，果然破皮了。

　　唐欣抬头看向那个拽她的人，脸上满是愤怒和不解。

　　那是个头发很长，绑着双马尾的女生，她染了刺目的鲜红色，盯着看久了眼睛会很不舒服。一身学生装的打扮，戴着墨镜，和唐欣一样单肩背了个书包。

　　此刻，她没有看地上的唐欣，而是盯着对面的红绿灯倒计时。

　　唐欣忍着痛爬起来，还没来得及质问女生为什么要拽她，余光就瞟到了已经进入三二一倒计时的红灯。

　　绿灯了，女生没有说一句话，大长腿一迈，快步过了马路。唐欣拍了拍身上沾到的尘土，也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只要过了这条马路就能看见学校了，在校门口唐欣遇到了她的后桌。

　　后桌十分吃惊地看了看唐欣，急忙过来搀扶。

　　“唐欣，你怎么搞成这样啦！”

　　“……摔了一下。”

　　“你也太不小心了吧……”

　　多亏了后桌帮忙，唐欣先让后桌去替她跟老师请假，她自己则去了医务室。这伤口沾了泥沙，必须得消毒一下。

　　或许是时间有点早的原因，校医还没来。唐欣正打算等一会，却听见校医室里传来一些动静，好像有什么人在翻东西。

　　难道校医室里进贼了？

　　唐欣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将耳朵贴到门上，隔着薄薄的门板，翻箱倒柜的动静愈发清晰。

　　要不要叫人来？

　　可现在是上课时间，又有谁能帮她？

　　唐欣想到了班主任今天没课，她赶紧拿出手机。没想到一个陌生电话突然打过来，铃声刚响一秒钟唐欣便是立刻挂断。她紧张地看了看医务室的门，里面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动静，看来没有被发现。可是下一秒，门突然被拉开，一个极具压迫感的身影出现。

　　是那个红头发的女生！

　　她紧紧盯着唐欣的手机看了几秒，才将目光放到唐欣脸上，神情冷漠。

　　“你干什么？”

　　这是唐欣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却感到十分耳熟，好像曾在哪里听过。

　　“这话是我问你才对！”虽然红头发女生看起来不近人情，但唐欣一点也不怵她。抛开事实不谈，唐欣好歹也是跟唐晓翼学过几下三脚猫功夫的。

　　“喂，你是不是在医务室里偷东西啊？看你鬼鬼祟祟的。”唐欣怀疑地看着红头发女生。

　　红头发女生一脸不屑，高傲的样子竟和唐晓翼有三分相似。她撩了下甩到胸前的马尾，对着唐欣做了个单指翻白眼吐舌头的鬼脸。

　　“没礼貌的小鬼。”

　　“听好了，我的名字叫，卜月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