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梦

“今晚早点休息。还有，你睡觉的时候就穿着这件衣服，不准换睡衣。”

　　“哈？”唐欣愣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直憋着的疑问终于问了出来。“翼哥，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穿这件衣服？”

　　“因为你穿上这件衣服特别好看。”

　　“翼哥啊！你敷衍我的时候能不能走心一点！面无表情地说这话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听到唐欣不满的控诉，唐晓翼的脸上终于有了动容。于是，他声情并茂地把刚才的台词又充满感情地朗读了一遍。

　　“满意了吗？满意了就快睡觉，睡不着我唱首摇篮曲给你助眠。”唐晓翼说完马上表演了一秒变脸。

　　唐欣一脸惊悚，就唐晓翼那个公鸭嗓，别说唱摇篮曲，就是唱儿歌都难听。

　　“不辛苦翼哥你了，你也快去睡吧！衣服我会穿着的！”唐欣赶紧把唐晓翼推出房间，关上门后她靠着门板呼出一口气。

　　“真吓人……”

　　唐欣一边摇头一边往床边走去。今天也折腾的挺累的了，唐欣困意泛了上来，眼皮一直在打架，几乎要黏在一起。

　　奇怪……好困……床怎么那么远……

　　最终，唐欣堪堪走到床边，倒头就睡倒在被子上。房间里的窗户不知为何没关，悄悄打开了一条缝。

　　……

　　把唐欣哄去睡觉之后唐晓翼并没有回客房休息，而是趁着夜色离开了唐欣家。

　　雨势早已变小，但天空中还飘着蒙蒙细雨。唐晓翼没有带伞，只是把自己披风上的兜帽戴了起来。他没有在雨中行走多久，就拐进了一家奶茶店。

　　这家奶茶店这么晚了居然还在营业，真是不可思议！

　　原本昏昏欲睡的奶茶小哥见有客人进来，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打起精神迎客。

　　“您好，欢迎光临。”

　　唐晓翼无心应付奶茶小哥，他随意扫了眼招牌上的奶茶，道：“给我来两杯图片上的雪顶咖啡，送到二楼最尽头的包厢里。”言毕，唐晓翼无视了奶茶小哥的奇怪的眼神，飞快上了楼。

　　推开二楼最尽头的包厢门，一股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扑面而来。走进去一看，窗户大开，冷风嗖嗖灌进来，倒把人吹清醒不少，连咖啡都省了。窗户旁边立着一人，长发随风而动，眼神忧郁不知道在看哪里。他手上的火光还没掐灭，深邃的夜晚中还有烟草味道的余韵。

　　“你来了。”往窗外掸了掸燃完的烟灰，殿殒关上了窗，走到桌前坐下来，顺便把烟摁灭在透明的烟灰缸里。

　　“这是什么烟？”

　　唐晓翼毫不介意封闭的包厢里有烟味这件事，反正也不难闻不是吗？他挺喜欢这个味道，随口问了句。

　　殿殒微微一笑，“我在里面加了犀角香。”

“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 ，人能与鬼通。”唐晓翼吟出这句话，意味不明地看向殿殒。后者显然不打算解释什么，而是问道：“你需不需要也来一根？”

　　“我不抽烟。”

　　“我也不抽。这烟只能拿来烧。”

　　听他这么说，唐晓翼才动摇了。

　　“那，给我一根吧。”

　　殿殒爽快地扔给他一盒，然后唐晓翼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后从烟盒里摸出一根，又丢了回去。

　　“你大概很依赖这东西，全给我了，你用什么？”

　　哪知，殿殒又把烟盒推了回来。

　　“我不缺。剩下的拿去给唐欣。她需要。”

　　提到这个，唐晓翼的脸色严肃起来，他来此的目的也是因为唐欣。

　　“殿殒，告诉我，占卜的结果是什么。”

　　“红衣女鬼，千年道行。”

　　“她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但可以明确一点，是冲着唐欣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受犀角烟的影响，唐晓翼看到外面竟隐隐飘过一抹红色。再看去时，什么也没有，疑是幻觉。

　　“不是幻觉，她来过。”殿殒也扭着身子看向外面，“应该是衣服起作用了，她靠近不了唐欣，所以来报复你了。”

　　唐晓翼毫不在意地耸耸肩，目空一切的样子。

　　“是吗。”

　　这时，包厢的门被敲了敲，唐晓翼这才想起自己上来前点过两杯咖啡来着。

　　殿殒起身去开门，门外赫然站着前台的奶茶小哥。他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了两杯雪顶咖啡。

　　“客人，您的雪顶咖啡……”见到开门的是殿殒，奶茶小哥明显一愣，连忙道：“对不起，我走错包厢了……”

　　“了”字话音未落，殿殒神情一变，目光凌厉，飞速掏出一张符贴在奶茶小哥的脑门上。奶茶小哥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化作一股青烟消散了。托盘和咖啡也掉在地上，狼藉一片。

　　唐晓翼跟过来，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一个长头发的女生吗？”殿殒问。

　　唐晓翼摇摇头，面色凝重。他好像猜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殿殒伸出手，慢慢去触碰唐晓翼的身体，毫不意外地穿过去了。眼前的唐晓翼就像不存在一样，看得见却碰不到。

　　“糟糕。真令人伤脑筋啊唐晓翼。看来从进入这家店的那一刻开始，你就一脚踏进冥界了。”殿殒玩味地打量着唐晓翼，咧嘴笑了一下，“换句话说……”

　　“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

　　唐欣又开始做同一个怪梦了。

　　大片白色的曼陀罗华无风摇曳，看不见尽头的冰冷河流潺潺，怎么也上不去的长桥总是发出声响，河对岸始终弥漫着红色的浓雾……

　　唐欣只身一人站在花海里，整个世界诡异的安静，让人不由得心生恐慌。即使知道这是梦境，但唐欣的心中还是涌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到底是为什么呢……

　　像个傻子似的站在原地也不是事儿，唐欣朝着河面上唯一的桥走去。

　　至少做点什么，比如再试试看能不能到河对面去。

　　越接近那座桥，唐欣就越觉得不对劲儿。桥的前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块石板，上面刻着三个奇怪的大字。唐欣虽然看不懂，但是她大概能猜到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白色的曼陀罗华、长长的河流、孤零零的木桥……有一种场合十分符合这些情景。

　　唐欣停在那块石板前，看着那三个大字，轻声念了出来。

　　“奈，何，桥。”

　　仿佛是什么屏障破碎了，唐欣感觉到周围有些不对劲。等回过神来，她的身边已经站满了人，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他们面色呆滞，只是机械地跟着队伍移动。在队伍的前端支起一口大锅，里面装满了汤，咕嘟咕嘟冒着泡，热气升腾。老态龙钟的奶奶拿了一只大勺子，给每个“人”都舀上了一碗汤。

　　看来，这里果然和她猜的一样。

　　河是忘川河，桥是奈何桥，汤是孟婆汤。

　　知道了那座桥是什么桥之后，唐欣反而不敢尝试去河对岸了。她转身就要离开，目光却忽然黏在队伍末尾的某个人身上。

　　唐欣慢慢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