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采买正赶上庙会，街上车水马龙摩肩接踵，一行四个谁也不愿意去人山人海里排队，就打乱了原本购物计划，索性决定晌后再去，寻个饭馆坐下慢悠悠等着上菜，阿湘左顾右盼时忽然指着街上一处兴奋起来。
“主人主人，快看那只小狗，耳朵扎了花竖起来好像小兔子。”
顺她指向望去果然也被逗乐，成岭以为阿湘喜欢那花绳，便说等晚一些也给湘姐姐买新头绳戴，阿湘注意力倒不在此，偷瞄过来嘿嘿笑了两声，“我小时候也给主人扎过小兔子发型！”
成岭没忍住笑出声，而后急忙把嘴捂上怯怯看来，饮酒观望人生百态的周姓大爷终于将注意力挪了回来，投来颇有兴味的眼神左右端详半晌，成岭跃跃欲试问了句，“温叔，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只见阿湘歪头思索了会儿，眉心渐渐皱起，嘴角弧度往下一撇不说话了，努力扒拉口饭呜呜哇哇的想应付过去，我倒忽然想起那时细节。
阿湘刚跟了我时，有那么一段时间是没见识到鬼谷险恶之处的，故而虽然也畏惧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到底还是有些小孩儿心性在的，所幸当时鬼主把小丫头丢过来后未曾多加关注，也容得我将她拉扯大些。
只说到底男女有别，她形象也总乱糟糟的，后来得了薄情司些许照拂教她学会了束发，我那日瞧着也油然而生莫名的成就感，兴致勃勃唤她给我束。
丫头表现很卖力，谁知她只学了小女孩的扎法，一边一个不怎么规整的朝天辫，我还未及揽镜自顾，身后就有阴冷劲风来袭，急忙抄起幼女旋身躲避，恶鬼之间自相残杀已是常态，阿湘却头一遭见，被吓得立时呆住噤声，步步杀招迎面而来却因怀抱中人束手束脚受了伤，绝境之际心底恶念陡然倍增，二指成爪倾毕生之力生生扣进那人喉咙，顷时血涌如注浸湿了半边衣袖，沉沉咳嗽几声才去看被血渍溅了满身的阿湘，丫头好像吓破了胆，忽然就紧紧扒在我怀里嚎啕大哭，任怎么哄也没有用。
似乎自那以后，她就生了惊惧之心，对我也怕，却怕也不肯走，好久才缓过来。
思绪来去也不过是须臾之间，抬眼一看，成岭仍探头好奇，阿湘只埋头苦吃，阿絮却执杯了然。
轻咳一声，故作神秘凑到成岭那边，“然后啊，有人嫌阿湘绑的不好看，我们就给他扎了满头小辫，你要不要试试？”
不知是谁一轻声嗤笑，化解了饭桌凝滞氛围，成岭慌忙摆手躲开，阿湘捧着碗笑，我看阿絮，他似乎对这一桌大小顽童颇为无奈，仰颈饮尽杯中酒敲敲桌面，结束了闹哄哄的局面。
“快些吃饭，还准不准备天黑之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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