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咔哒”

我落下锁，关上门，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做完这一切，我才大大地深呼吸了一口，再慢慢吐出来。

总算是逃掉了。

我躲到了哥哥的房间。

背靠门板，我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说实话，我已经好久都没有进来过来。

房间里并没有什么人烟，一切仿佛被时间给盖上了一层灰色的细纱，安静且有些呛人。

我一脚一个灰印子地踏进来。

手指抚过，有一道明显的指印，我只是微微捻了捻手指。

床单的褶皱都没有，是整整齐齐的，哥哥离开的时候一定是做好万全准备了的吧。

我坐在床边的矮凳子上，就如同几周前那个下午。

哥哥还在床上虚弱地躺着的时候。

哥哥郑重将这枚戒指交给我的时候。

我抬起手，捡起快要完全落下的阳光，全部洒在手上。

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啊。

我迎着夕阳，瞧了好一会儿。

可还是瞧不出什么名堂。

光线也渐渐暗了下去。

我想要点燃蜡烛，可我不敢，落灰许久的房间是不应该有烛光的。

我只好将矮凳轻轻拖到床边，计划着趴着床沿浅眠一会。

月出契成，

我从睡梦中惊醒时，脑子里倏地闪过这句话。

「嘶」

真疼啊

因为是惊醒，在一个哆嗦间，我的手肘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扎的我骨头生疼。

脑袋里一瞬间闪过的异样都被疼痛给冲散。

我一边揉着手肘，一边寻找，到底是什么扎到了我。

目光偏移，落在枕头边。

一本被枕头吞了大半的本子，硬质的书壳看起来很新，但上面的灰尘表示反对。

书？

我瞧了眼窗户，月光正好，却被房子里的人声喧闹给撕的粉碎。

在家翻宅乱中，我还能听见妈妈的刺耳的尖叫和哭喊。

我的心头有些许颤动，因为那都是关心我的语句。

但我按了按自己还有些疼痛残余的手肘，有些后怕。

我不想见妈妈，至少现在不想见。

就像一个发了疯的醉鬼，那不是妈妈。

墙上的钟在一分一秒地走着。

我自说自话地点点头，再琢磨起这本奇怪的书。

很奇怪，封皮被重新包过，但从书页的纸张来看，却旧地离谱，活像有过好十年的老古董。

我仔细地瞧了瞧它的封面，什么都没有，一个字或者一个图案都没有，远远看上去，就像一个并不是很需要的记事本。

它是一本书，应该说，曾经是一本书。

按捺不住心底的猫爪子，我轻轻的翻开了它。

这本书有扉页，和许许多多张空白的纸张组成。

看着硬硬壳子一本，打开才能发现，其实早就被撕的七七八八了。

沿着书脊似的干干净净。

连扉页也只剩下几个破碎的字母。

后面更是大片大片，明显被修补成空白页的充数。

不，还是有完整的。

我继续翻阅着。

有字！

但……

全是用古代语写的……

我别过眼，羞愧地看向地板。

是我没有好好学习，根本看不懂啊。

我胡乱的又往后翻了几页。

又出现了字，这次我惊异地发现，旁边居然写着注释，在窄窄的字与字的行间里。

细细密密地标注着。

那是哥哥的字，我一眼就认出来，潇洒而又不失优雅，是个完美的贵族子弟。

我不经回想起了曾经与哥哥一起学习的时光。

哥哥很喜欢写字，坚硬的羽毛笔带着浓稠的墨水，在洁白如雪的上等香薰纸张上，宽宽落下一个个黑不溜秋却各有韵味的字符。

然后旁边趴着乱画一通的我。

真是令人舒畅的回忆啊。

我掸了掸书上的霉味。

最近雨下的有点多。

我捧起这本无名之书，借着月光，想要认真读读哥哥那仔仔细细的标注。

却在起身时，感觉心口一疼，好像被什么割裂了一般。

细细密密的针脚一针一针刺穿我的胸膛，露出血淋淋的心脏。

此时，我听见窗外的声音好像停了，房间里的座钟大声地宣誓着自己的存在。

咚～咚～咚～

午夜的钟声在继续，而手中的书早已掉落在地，和人一起，倒在这被寂静夜色包围的房间，逃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