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黎阳拉着肖琪的手,一直到打开车门,她站到他面前,脸色粉白,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吓到她了;他蹙起的眉这才松了一些,他放开她的手腕,才发现她纤细嫩白的手,已经被自己握的发红。
“对不起,我……”黎阳这下彻底软了下来,眼眸像到处乱撞的小鹿,来回闪躲,许久才敢抬眼去和她对视。
“没关系,理解万岁。”肖琪赶紧亲手握住自己的手腕,抬头便看见那双眼睛正在紧盯自己,她勉强地扯出一丝微笑,然后弯腰坐上了副驾。
“我帮你吧。”黎阳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眼里满是委屈和自责,眼看她举起手都有些困难,像邀功一样上赶着帮她系上安全带。
事发突然,肖琪毫无准备,男人便附上来,吓得她后脑勺紧贴靠背,大气都不敢出,眼睛死死地瞪着他的所有动作直到完毕,他将门关上,才敢偷偷地大口呼吸两下。。
一路上黎阳都专心开着车,在汽车这狭小的空间里,一旦沉默,空气就会直逼冰点,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
“额咳咳嗯,那个……”明明只十几分钟的车程,肖琪却感觉比下午爬山的路途,还要远的多,她偷偷看了一眼驾驶位,用轻咳声掩饰着心虚。
“所以你今天约的朋友就是他?”没等她说完,黎阳就把话头给抢了,他的语气是平时少有的低沉,令这句话多了许多质问的味道。
“啊对!白桓他刚回国,所以今天才会玩的稍微久了一点。”肖琪眼珠子像弹珠一样,四处撒落,霎时,她想到更合理的解释,那就是移花接木。
“为什么要骗我?”黎阳眼眸张大,眉毛不自觉地上挑一下,他难以置信,她竟然会这么坦然的解释,他感觉心底那团火苗被添了一把柴,即将要变成漫天大火。
“我没有骗你,你也没问我啊……”肖琪反驳,后面的话倒是越发小声,不过她的确不算骗他,黎阳的确从未过问她所约之人,对于他的反应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唉,你说得对,是我太冲动了。”黎阳本想再去争辩什么,她此话一出,他瞬间就像是啃了个发干的馒头,差点被噎说不出话来。
黎阳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情绪,他的语气也柔了些,说罢就没再开口,目不转睛地看路,一边细想自己今天的反应是否真的太过激了。
“呵呵……”肖琪冲他干笑一声,之后便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回到家后,肖琪也没再跟黎阳说过话,就连吃饭都肖琪都是跟白莲贴着坐,每当黎阳走到她身边想要开口时,她就赶紧露出勉强的尬笑,然后迅速走开,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躲过了黎阳,却没躲过黎阳的妈,肖琪本想端着果茶到客厅看会儿电视;没想到太过明显,二老像安了雷达一样,很快就意识到事情不对。
“咳嗯,小然啊,等你开学那天,让阳阳送你去吧?”杨骊抿了口茶水,时不时地观察着肖琪的反应,终于她还是将身子往肖琪那边挪动了些。
“啊?噢不用了,他工作那么忙,还是不麻烦了。”肖琪看电视看得入神,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一家子的眼神,整齐地看着自己;她往黎阳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向黎母,皮笑肉不笑的说。
“怎么会呢,我平常出门散个步都要你爸爸送的,不麻烦。”杨骊放下茶杯,身体往肖琪前倾了些,就差握着她的手轻拍两下了。
肖琪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她只好笑笑不语,垂眸抿了抿嘴,正盘算着该怎么开口;说时迟那时快,黎阳像是有了读心术,抢先帮她回答了。
“妈,还有几天呢,阿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暂时还是别说开学的事了。”黎阳从餐桌走了过来,顺势坐到肖琪身旁,替她做了开脱。
“你妈妈她也是担心,小然你别介意啊。”这时,还在惬意品茶的老爷子终于开口,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
“嗯。”肖琪冲黎征微笑点头,然后又转头冲夫人轻轻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黎征使了个眼神后,又冲黎阳摆了摆手,自己就先走到楼阁去了。
“明天啊,杨妈也跟我们一块儿回去了,你妈实在是离不开她,要是想她的手艺了,就带着小然回老宅来。”他捻起茶杯,给对面倒了杯茶推过去,说罢就抬眼看向黎阳。
“嗯,知道了,等她适应了,我就抽空带她回去。”黎阳头低的比黎征矮半个头,他双手接过茶杯。
端起在鼻下缓转两圈,茶香沁鼻,品上一口,一股淡香中透着一丝苦涩,回味悠长;不亏是父亲泡的红茶,让人喝过一次,就再难忘记。
“呵哼,如果这小姑娘能治你,那我倒不介意帮你一把,让你妈真心接受她。”黎征冷哼一声,他这儿子工作看着不忙,回老宅的时间却少之又少。
当初也是眼看这肖家的小姑娘,只是打了通电话,连面谈都没用上,竟然就乖乖回家求自己同意了;黎征本以为他这榆木脑袋的儿子,会单身到三十岁,没想到让他早结成了。
“那我,就先谢谢爸了。”黎阳笑说,举起茶碗以茶代酒,敬了黎征一杯……
夜晚,黎阳回房时,肖琪正好靠躺在床上敷着泥膜,虽然自己也偶尔护肤,但突然看见床上的人脸黢黑,着实是吓了一跳。
大概是时间长,女孩一直紧闭双眼,呼吸平缓,应该是睡着了;他轻轻地将门关上,蹑手蹑脚凑到床边看了两眼,刚准备转身,她设置的闹钟就‘滴滴’作响,黎阳大脑来不及反应,就条件反射地上滑关掉了。
“唔~你干嘛?” 肖琪的眼睛像触电了一样眨巴着,双瞳张大,然后圆鼓鼓地瞪着那张在自己斜上方的脸。
她恰好听到闹钟就醒了,哼哧一声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便看见床边站了个人,就连厚重的泥膜,都盖不住她紧紧皱着的眉头。
“啊我……看你睡得很香,怕闹铃会吵醒你,我吓到你了吗?抱歉。”黎阳赶紧站直身子,慌张地把双手藏到身后,有些难为情的说出缘由。
“呵呃,那真是谢谢你了。”肖琪边揉搓着眼睛边起身,呵出个气音答谢道。
“阿然,你,还在生气吗?”黎阳见她坐在床边,并未打算起身,顺势蹲下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言语中像是在认错,尽管他其实并没做错什么。
“我为什么要生气,这种情况,该生气的好像是你。”肖琪见他这番阵仗,迅速一个战术后仰,努力保持安全距离,疑惑地说道。
肖琪似乎不太明白,但又有点明白了;但这种撞见自己老婆和前任见面这种事,他好像才应该生气吧,这么说来自己好像还做错事情了……
“也对,是我想多了,你怎么会在乎这个呢,快去洗脸吧。”黎阳见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像几日没浇水的花朵,变得蔫不拉几;他低头讽笑,想到她脸上的东西应该差不多了,起身时还不忘提醒她。
“嗷噢对,谢谢。”他这么一说,肖琪才想起来重要的事,被他转移注意力这一会儿,脸上的那层泥,就快干的掉渣了;她也没太注意他的情绪,只是道了声谢,就赶紧起身往洗漱间跑。
黎阳看着她因为一个护肤,就能变得慌慌张张的背影,默默哀叹;刚刚结婚那段时间,他其实知道肖然和白桓有联络,可从来没有试过先今天这样;大脑快速充血,所有动作语言都只在那一瞬间,就变得有些失控。
他从学生时期,就只专注于学习,除了上课和获取知识,这之外的很多事物,他都比别人慢半拍,对男女情爱一更是窍不通,尽管有父母这样“和如琴瑟”的典范在。
然而此时洗漱房里的肖琪,也是一脸愁云,她正纠结于要不要道歉,可她明明没做错什么,但今天黎阳那个反应,一看就是很生气……
“对噢!哎呀我这个死脑筋,他就是吃醋啊,哎麻烦!”肖琪转念一想,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她悔恨地拍了自己额头,恨不得拿个喇叭把这句话循环播放,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肖然可是他老婆!从他的视角来看,分明就是老婆瞒着他偷偷去见前任,这应该换谁都忍不了吧,而且他好像是知道肖然和白桓关系的,白桓这个死扑街,竟然这么算计她,啊!我怎么这么蠢了。’
(此时远在十几里外的白桓突然打了两个喷嚏。)
这迟来的醒悟,让肖琪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镜子面前,她赶紧洗漱好,扭扭捏捏的走到床边,时而偷偷探察着黎阳;想要过去补个道歉,却发现刚才怼他的画面,就像影片回放一样,历历在目……
自我挣扎了很久后,才逼着自己微笑着对他说了句:“那个,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吧,晚安。”。
“嗯,晚安。”他抬头浅笑回应。
此时黎阳因为办公需要,又戴上了让肖琪眼前一亮的眼镜,看她的模样都清晰了不少;而她却没那个心思欣赏一番,只想赶快拿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人看不见她,她也看不见人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