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一直很好奇,以你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只能用邮箱联络?”
肖琪问出那个困惑很久的问题,的确让人觉得奇怪,他们两个这样的关系,怎么会突然分开,还断了联系。
“是我爸,他让管家把我的手机扔了,因为我和阿然之间……他怕会因为和肖家的关系而被议论;就在黎氏放出举行婚礼的消息那天,我就被软禁了,绝食自残,我能做的反抗都做了,没想到他会在阿然婚礼那天,把我绑上飞机送出了国;在国外也一直有保镖寸步不离,我当时就应该直接从窗户跳下来。”
白桓双手托着头部,双眼直直的盯着地面,伴随着肩膀的颤抖,他的额头迸沁着冷汗;他感觉心里有千只蝎子蛰着心脏,疼的脸都发白;他回忆着那段,不足肖然万分之一煎熬的日子,除了悔恨和自责,挤不出一丝多余的情绪。
“对不起,我不该问。”肖琪仿佛能感受他失去所爱的痛苦,霎时间,竟然想不出一个安慰的词,只是淡淡的道了个歉。
肖琪看白桓这副模样,想起了当初的自己,她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流过泪;每次那些街坊邻居看见她,都会在背后议论,她却从来都告诉自己不去在意;只有那次她独自收拾东西时,翻到了那件妈妈最喜欢的纯白色花边的裙子,她才真正像个失去妈妈的孩子一样,无助的抱着裙子放声大哭。
许久,他才开口。
“呵呃,没事,我说出来,心里或许就好受一些了。”白桓狠狠地吸一口气,用力把即将冲出河坝的泪水憋了回去,他抬头望着面前的人,想要给她递出一个眼神,却没发觉双眼早已如充血般通红。
“离开之前她没有认输过,你也不能!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肖琪想起那次放假,和凌潸一起去过的地方,这会儿应该也没有什么人。
她起身时为了看起来气势很足,用力猛拍了下桌子,结果没控制好力气;走出商场时手都还是红彤彤的,肖琪为了保住这小小的脸面,暗暗的安慰自己说不疼。
白桓原本还沉浸在悲痛里的心情,因为她这一个小乌龙,倒是变得轻松了些;尽管她不是阿然了,可他也不想在她面前那么懦弱;是啊,阿然说过的,不要做逃兵。
肖琪带着白桓来到一个郊区,两人爬了很长一段路;就在肖琪以为自己认错路时,终于看到了那个凉亭,现在是工作日,放眼望去周围毫无人烟。
“你别忘了,肖然的身体对花粉过敏。”白桓扯过她的手臂,皱着眉警告道。
“放心吧,病例上说了,花粉过敏已转为轻微,我试过很多遍,没有事,而且我一直都带药出门。”肖琪看出他的顾虑,胸有成竹的打开手机,给他看了自己之前拍下的病例照片,又把包里的药盒掏出来给他看,肯定的仰头微笑,甩开白桓的手继续走着。
见她的确没有出现什么不良反应,白桓才放心继续跟着往上爬,走了快有一个小时,才终于到了。
“快过来瘫着。”从第一次之后,肖琪每次来到这个地方都会觉得非常喜悦,她快步走到石椅瘫坐着,还不忘冲那个还在傻站的人招手。
“你带我来这里,就为了在这葛优瘫吗?”白桓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顶着肖然的身体,却和他的阿然完全不同的人;他不敢相信这是刚才还在气喘吁吁说后悔的肖琪。
“到现在了,你还不相信我吗,快过来瘫着。”肖琪抿嘴笑了笑,故作伤心的样子说着道德绑架的话。
白桓见她坚持,实在不好推托,只好走过去学着她的姿势,也瘫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是因为身高还是不习惯,他总觉得瘫着有点膈,但石椅冰凉的感觉又让他留恋。
“闭上眼睛,去听风的声音,它们穿过树林,划过湖面;再听听水的声音,它们沿着小瀑布跳进湖里,冲进小河。”肖琪脸上挂着翘起的嘴角,她边说边闭上眼,用她最放松的声音去告诉白桓该怎么办。
白桓倒也配合,听着她的声音说着她最不可能说的话;他慢慢闭上眼睛,去听风吹,听水流;风吹过树叶时,沙沙的作响,瀑布的水流哗啦哗啦,像一首绝佳的合奏,脑海里浮起风在湖面上莞尔起舞,水滴也在小河上腾空落地,发出很轻的一声:“啵。”……
大概下午四点左右。
两人瘫坐在石椅上冥想,半小时里谁也没有开过口;直到很久后肖琪睁开眼睛,她眨巴着双眼,视线有些模糊,忍不住上手揉了一下,再睁开时变得清晰多了。
“白桓…白桓?”她一声一声地叫着。
白桓闭着眼蹙眉,像是在警告打破他美梦的人;是阿然,她在自己面前晃着手,叫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叫;不对,阿然不会这样叫他,睁眼,梦醒。
“噢我不小心睡着了。”白桓大梦初醒,他看着面前的人儿,盯得出神;理智却快速给他当头一棒,他坐起扶额,揉着眼睛装出一副犯困的样子。
“走吧,该下山了。”肖琪心里激起一点涟漪,她仿佛能懂他的心情,冲他说了一句话,转身就走。
“嗯走吧。”白桓贪婪地吸了一口气,浅笑着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回到广场时太阳已经下山,城市灯光灿烂,却丝毫没有温暖,二人默契的不说话,漫无目的地在广场上走了一圈。
‘嗡,嗡…’肖琪的手机传来振动。
她打开手机一看,是黎阳发来的短信:“阿然我来晚了,你现在在哪儿?”。
肖琪倒抽一口气,她慌乱地抬头四处寻找那辆车;左边,没有,右边,也没有!在哪儿;她不由分说的拽着白桓就要往广场里走,生怕那人已经在角落看见了自己。
“哎哎哎,干嘛,怎么了?”白桓本就是边神游边走路,被她着一拉扯,毫无准备就被拉走了,险些因为重心不稳而扑街。
“黎阳可能已经到了,他在找我。”肖琪拉着白桓跑到商场门口,以为躲在墙面就可以隐藏起来了。
“噗呲,你不觉得我们现在是在掩耳盗铃吗?”白桓看着面前人来人往,偶尔会有路人向他们投来目光,再看看身旁还在紧张兮兮地四处观察的人,实在是太好笑了。
实在是白桓的笑声太大,肖琪这才冷静下来,转过身一看那些路人,她尴尬的只能扯起嘴角笑着点头;她忽略了这是商场的正门,两个人直愣愣的站着不动,反倒变得更加显眼了。
‘嗡嗡……’这时手机又传来短信:“我在正门外面。”。
肖琪猛地抬起头,她看着面前的临时停车区,左顾右盼;终于在一间店后面,看到了黎阳的车,他正在车上没有下来。
“今天就先这样,我走了,再见。”肖琪回复了句马上来,转过头跟白桓说了一声,就快步走开,尽量和他保持了距离。
走到快一半时,黎阳从车上下来,他修长的腿没几步就走到她面前;他面带歉意,觉得她一定等了有些时候了。
“噢我刚刚送走朋友,我们走吧。”肖琪冲他咧着个嘴,随手指了的方向,心虚的连手都藏到身后,没等他开口就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嗯。”黎阳点头,转身和她并肩走着。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两人身后传来,一只大手拽住肖琪的手臂,黎阳手疾眼快的也赶紧伸手抓紧她的手腕,他面露怒色转头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黎阳看见那个人的脸时,却像突然被泼了盆冷水一样,很诧异也很窘迫;他的手不经意的松了一分,但很快又握紧了。
“好啊你,直接丢下我就跑。”白桓看着那男人的眼神,也快要闪出火光,瞬间他又换了一副模样,亲热地故作指责肖琪。
肖琪还没来得及从刚才的惊恐走出来,看清抓自己的人时也差点吓得昏过去,脸色煞白的看着他;反应过来后再听到他说的话,更是震惊到失语;她转头看看左手臂,又看看右手臂,从没想过这么‘抓马’的情节,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怎么回事?说好的合作呢,怎么这么快就卖了我;他是真的不知道这男人看见他会有反应吗?我这,那肖然不就被误会成“和前任私会”?这都什么事啊!
“她是我妻子,请你,放尊重点。”黎阳咬牙切齿的说着,他努力压制心里那股无名火,握着她手腕的手又紧了一分。
“哎呀你快放手,我先走了,你回去注意安全。”肖琪左看看右看看的,陈年落枕都快被治好了,为了防止殃及她池,她赶忙甩开白桓的手;还不忘抬头看了眼黎阳,以表“忠心”。
黎阳和她对视了一瞬,神情复杂,没等对方说完,就拉着肖琪快步地往车位走去;身后再次传来那人的声音时,他眉毛已经快皱成“川”字,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都在用力紧握。
“知道了,改天再约。”白桓满脸得意的朝肖琪喊道,她的脸快要衰成苦瓜了,肖琪对着空气虚无地拳脚相向,他反倒笑得更加开朗,还假装同情地朝她摊手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