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风吹柳絮因花落,三月牡丹嫁柳枝。三月牡丹嫁柳枝?”李白反复叨念着,这句诗虽说朗朗上口,可他总觉着有些颠覆词意。
“可否是这诗有何不对?”见他碎碎念叨着,弈星转头望向他:“还是你发现了什么?”
“没错,写诗虽说会有拟人的手法,但也不会违背自然规律来夸大文笔,这也是写诗的大忌!”李白一针见血指出其中矛盾之处。
“李白说的没错,牡丹是二月之花,三月是花谢之际,这是不符合自然规律,是违背常理的说辞,还有这嫁柳枝,三月的牡丹已是成了花果,而柳枝也是分散柳絮的时候,这样的嫁接本就是不合理的存在,想不到博学多才的女帝也会犯这种错误!”杨玉环接过李白的话茬,推翻这诗句所存在的悖论。
弈星听完李白二人所述,也是看出了其中端倪,可是她到底在暗喻什么?
委以重任、司空震、鼠辈、长安城灯会、柳枝?牡丹?
他缜密地在脑海中一一分析着楷书内容的关键词,忽而,他恍然大悟
“对,我怎么就没想到,这颠覆自然规律的暗喻手法,是在给予我们暗示,邀请司空震主持长安城灯会,不过是幌子,最重要的就是这句‘三月牡丹嫁柳枝’,无非就是......”弈星言语至此,双眸略微向后一扫而过。
“就是什么啊?星儿,现在已经火烧眉头,你可别关键时刻卖关子了。”公孙离已然急得跺脚,急迫问道。
“就是暗指司空大人背后的人不尊章法,试图取而代之,从而横生枝节,所以才会有了三月牡丹嫁柳枝这违背常理所在的说法,想不到司空大人的处境却比女帝要危险得多。”弈星长吁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总之,这件事我不打算插手,你们谁爱管谁管。不过破解这道关于女帝的谜题甚是好玩。”
话落,他转身将帖子丢进一旁的泔水桶,挥手示意让仆人处理干净。
转瞬之际,他再次瞄过墙角有些轻微摇晃的树枝,一道黑影竟从中一闪而过。
对弈星这番言行,除去李白之外,公孙离三人皆是一头雾水:这是何意?为何星儿的话听上去如此怪异。
“星儿,这就是你推断出的结论?还有女帝的生死你也打算置之不理?”公孙离质问道,这可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方才邻家的猫太无礼,星儿先给他给喂了块肉,等他回去后他或许能乖乖呆在主人家里,对吧?星儿。”李白应道,随后与弈星一个默契击掌
“嗯!不错,这信中所说的‘三月牡丹嫁柳枝’则是女帝暗喻自己无心栽培的柳枝竟成了一片林荫,而自己的权威就如同被柳荫所覆盖的牡丹,至于前句所暗喻的柳絮无非就是让我们把握好灯会的时机,施展救援。
但是想要在长安城灯会实施一个完美的暗度陈仓的计划属实不易,倘若一旦失败,我们整个尧天将会面临株连九族的大罪。”弈星的一脸忧虑,眼下他已是进退俩难。
进,则是堵上尧天整个组织的性命,贸然去执行这场计划,一赌自己的预谋和猜测是否准确无误,还有就是能否保住女帝以及长安城百姓的安危。
退,则是遣散尧天组织,大家各自亡命天涯,等大理寺查出真相,他们也是难逃一死,甚至遭到万民唾弃。
如此分析,这块烫手山芋他和尧天都是非接不可。
“那星儿,你接下来打算如何?总之我们整个尧天的命都交付于你,就算死也无憾!”裴擒虎问道,平日里他虽然是虎了吧唧的模样,但对于现在的局面,他深知只有弈星能扛起这份重任!
“今日猫吃了肉,我们几个先暂且按兵不动,至于今晚就要看李白哥哥功力如何了,可行?”弈星拍拍李白肩膀,言道。
“你似乎在挑衅我?”李白一把呃住弈星下颚,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不去也行,星儿不介意再派人去大理寺找狄大人发布一次你的通缉令,将你永远禁锢在这庭院到老。如何?”弈星虽是一副弱受的模样,但丝毫不妥协于李白。
“切,我堂堂长安城第一剑客,会怕你这小小通缉令?可笑!”李白撒开手,不屑地转过身,双手扣着头,踱步走进卧房内。
“你们看他这样,本事不大,口气倒还不小!星儿,你留这人作何用?”裴擒虎望着李白的背影,那恶狠狠的眼神与话语,恨不得将他活生生撕碎。
“死要面子罢了,放心,他会去的。”弈星抬手示意,随即言道:“对了,阿虎哥哥,后天的灯会计划,我需要外援,等会,我会书信一封让守约哥哥和李信一同来助我一臂之力,你负责将书信送去城郊百里外的驿站,务必要让他们在天亮之前送达,哪怕出价重金百俩,也在所不惜。”
“行,就交给我阿虎去办。”裴擒虎拍拍胸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我俩呢?”
公孙离与杨玉环一同探过头问道
“先按兵不动,后天你俩最辛苦了。”弈星言道!
“啊?好吧!”公孙离耷拉着一双兔耳,左手挽过杨玉环,俩人面面相觑。
........
夜里,繁华的长安城少了白昼的热闹喧嚣,所有的集市商铺也纷纷关门打烊,冷清的街道也只剩士兵不断巡逻。
此时,位于西街的长乐坊的屋檐顶上,一个黑色的身影,正跃然于此,利落的轻功悠然前进,不落一丝痕迹。
片刻后,他方才落足于一间屋檐上,轻巧掀开一片青瓦,借助微弱的月光,观察着屋内的一举一动。
“尧天那边情况如何?”
昏暗的房间里,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循声望去,只见那人全身穿着严实,看不见一点面容,正端坐在藤椅上。
“主人,据我白天所探,弈星那小子已经破解了那封书帖!”下跪的黑衣人卑躬屈膝,面对自己的主子竟还有些微颤。
“能否破解不重要,我们只需按计划行事!引那小子上钩就行,灯会时,务必取他性命不可。”黑领紧握的双拳狠狠砸在椅子上,忽而,又凑到黑衣人跟前:“另外,祁连山的行刺失败,主使大人已经很愤怒,眼下兰陵王已经不能再重用,这次灯会的幕后人选就由你来。”
“是,主人。可是弈星那小子已经表明态度,不会去插手灯会的事,倒不如放了他,以免浪费计划时间。”
“一派胡言。”黑领怒骂着起身,一巴掌将黑衣人扇翻在地:“要么你计划执行成功,提着那小子的人头来见我,要么你就提着自己的人头滚出我的视线。哼!”
“主人恕罪,我一定按你吩咐执行计划。”黑衣人站起身,目送着黑领的背影,眸子里透过一丝忌惮的神情,是服从亦是不屈服。
片刻后,主仆二人先后离开了屋内,确认毫无异样后,方才安心离开。
而此时的屋檐上,至今未被察觉的李白,着实将二人的谈话听了个完整,他再度蒙住脸,环顾四周一番后,火速离去。
约摸几个时辰过后,天色方才朦胧,大雾却早已笼罩了整个长安城,一阵阵寒意不断侵袭而来,正逢二月春分,但凡草木茂盛的地方都挂了霜降。
“为何这二月的霜降比正月还要寒人?希望天亮之前能赶到广陵森。”
西郊处,弈星身着绒披,手提一盏油灯,正焦急蛮荒地赶着路,冻人的寒意着实让他有些发颤。
“星儿,这么着急赶路去哪呢?”
“谁?不要过来?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索我魂?”
忽而,刚走到一棵杨柳树前,李白倒挂的身影着实吓了他一跳,尤其是那一头细长的银发,再配上从头白到尾的白衣,活脱脱像极了地狱的白判官。
“是我李白!”李白翻身跳下树,痞笑片刻后,又问道:“这天都还没亮,你一个人急匆匆的要去何处?也不叫个人跟随保护?”
“会见一个重要的人,事关计划的成败,所以多个人就会多一分暴露的危险,既然你来了。那就一起。”弈星撇过李白一眼,被吓慌的心,方才恢复了宁静。
“到底......”
“别说话,跟着星儿前来就是。”弈星径直略过他,自顾自地往前而去。
李白心里虽是疑惑不解,但自己也跟随到这了,倒不如破罐子破摔,跟到底。
几炷香的时间过后,二人穿过西郊柳树林,来到了丛林尽头的一间名为“广陵森”的茶舍。
茶舍因靠近山陵,又处于柳树林的尽头,常年来只有广派的信使路过之时才会驻足此地,饮上几杯茶,故而取名为‘广陵森’。
‘咚咚---’
“谁啊,一大早扰人清梦。”屋内,熟悉而又庄严的女子声音传来。
“在下弈星,特地与李白大侠前来求见武夫人,商讨一些要事。”弈星言道。
伴随嘎吱一声,紧扣的木门终于打开,一蒙面的女子就此出现在二人眼前。
好眼熟,看上去好生贵气。
李白心里一阵惊叹,眼前这穿戴质朴,轻妆淡抹的女子,竟给予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气质!
“进来吧!”
随着女子一声招呼,李白环视四周过后,方才迈着步伐,跟随弈星二人一同进了屋......
转眼间,灯会如期来临——
随着黄昏临近,长安城依旧一片喧嚣,经过百姓一番精心布置,原本冷清的街道如今处处张灯结彩,红色的火光与灯笼交辉相应,照红了半边天。
灯迷笙歌下,什么舞狮杂耍,灯谜诗会以及酒词歌赋尽在其中。
穿过这复杂交错的街道直行而去,则是一条上清河,河流直通整个长安城,俩边堤岸则修筑起一排栏栅,延绵不绝。
眺目四望,河中还有一朵朵莲灯不断漂浮其中,这些皆是百姓们按照习俗所点,据说能得到神的庇佑!
“哎,老李你听说了吗?这次灯会可是比以往隆重,甚至女皇陛下还会亲临这场盛会。”
“我好像也听说了,就因如此,那宫内的木匠还特地为此次灯会造了一艘特大的船,而且这船还会在灯会这三天一直停留在上清河,也不知是何意。”
“管它呢,等会巡逻完,我们交接之后再去一睹盛况就行。”
街道上,巡逻的俩名士兵交头接耳道。
“上清河?这不是阿离姐姐他们所负责的计划部分吗?”此时,暗处观察的弈星方才露出头来,士兵的言谈他也尽收于耳。
“少主,可否有什么不妥?”一旁随行的黑衣人问道。
“劳烦你跑一趟,通知阿虎哥哥,叫他执行完任务后,去接应阿离姐姐。”弈星蹙起眉,吩咐道。按目前局势来看,公孙离所在的上清河则是任务重心处。
“是,少主!属下这就去。”
“等等,另外多派人增援,务必小心!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出手与敌人抗衡。”弈星再度吩咐道。
待属下离开后,他方才走出胡同,融入这拥挤的人潮之中。
期间,一位持枪的红衣女子就此与他擦肩而过,奈何弈星一心只顾大局,丝毫没有在意。
上清河码头----
“动作都给我快点,灯会马上开始,这些物件全都给我麻利搬上去,倘若误了时辰,司空大人怪罪下来,你们一个个可别想有好果子吃。”
循声望去,只见一艘豪华巨船正停靠岸边,监工的士兵手里时不时抽打着鞭子,指挥一帮民工,不断扛着一件件物资上船。
“狗官,我让你猖狂一时。”终是监工百密一疏,一个不留神便让裴擒虎鱼目混珠,混进了船舱,此刻,他嘴里还喋喋不休地暗骂着。
“哎,小兄弟,此话可不兴乱说,小心被送去绞刑,这监工可是司空大人的手下,惹不起的。”一旁的中年男子好心劝道,随即坐在他身旁,不断擦拭着脸上留下的汗珠。
“他就是狗仗人势,有什么好傲娇?”裴擒虎鄙夷地翻过一个白眼。
“坐在这嘀咕什么呢?找死吗?”话音刚落,监工便走到了二人跟前,抽鞭怒骂道。
“大人,息怒,我们只是聊一下家常!”中年男子倒是识相说了好话,裴擒虎虽是一脸赔笑,心里却是怒火中烧。
若不是为了按照弈星计划吩咐,乔装民工做内应,这监工恐怕早已被他暴虐而亡。
“哼!”监工不屑撇过二人一眼,不再多问,随后便吩咐其他人:“物资准备完毕,起航。”
话落,船缓缓启动,匀速行驶在河面上。
片刻后,民工们统一分散开来,各自守护着一批批物资。
好机会!
裴擒虎内心言道,倏而,他趁人不注意,悄悄挪动脚步到了船尾,丢出一颗绑有信条的彩色石在岸上,作为接应的信号。
待船渐渐远行之后,暗处作为外援的李信悄然现身捡起了纸条,读阅完毕后,他便顺着纸条所述,沿着河道的西南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