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夋朝娥皇点头,娥皇赶紧替儿子求饶:“三身,快过来,跟你的父君问安。”
“父、父、父君……”三身赶紧爬了过去,跪在帝夋脚下,头都不敢抬。
见三身下跪,刚刚几百个三身孩子也都纷纷忍着伤伏跪在地。
帝夋什么话都没说,却又一抬脚,将三身直接踢飞到他们三身国的城墙,把他们的城墙砸了个稀巴烂。
娥皇被吓坏了:“求神王开恩!三身是您的儿子啊。”
“还在这短短二十年之内,帮你生了两千多个孙子。”伏羲不怕死地开口,对这次繁衍大计感到成功:“你二十年前娶妻没白娶。”
帝夋看了一眼全跪在地上,且陆续跟着娥皇走出来的姑娘们,有的大着肚子,有的抱着婴儿,全都朝他陆续跪了下去,诚惶诚恐。
娥皇继续为儿子求情:“神王,三身他一直在努力,就是想要扩大神族,为保护神族和神所创造的人而战。”这也是娥皇对他的期望。
“把他关起来。”帝夋没有理会娥皇,直接开口命令。
“遵命。”元凤走到已经受伤的三身跟前,用法术将他带走。
伏羲再次开口替三身求情:“毕竟是自家孩子,也别太为难了,我们还得靠他繁衍神族呢。”
帝夋的额头抽了抽:“他把本君杀了,本君有说什么吗?”脸上已经一脸寒霜。
“你这不是好好的吗?这个洪荒,谁能杀得了你啊?”毕竟是伏羲好不容易才劝服帝夋生下的孩子,帝夋自己不疼,只好他来疼咯。
“慈父多败儿。”
被批评的伏羲撇了撇嘴,没再说话,就见帝夋直接走到躲在碎瓦砾背后的女丑跟前,朝她伸手:“别怕。”
伏羲讶异地朝他刚刚那声温柔侧目,女娲也不免多看那姑娘几眼。
女丑心跳的很快,战战兢兢地将自己的手放到帝夋的大手之上,帝夋垂眸看了手中的小手一眼,忽的抓住了她,将她拉到跟前,眯眼审视她的脸,一字一字道:
“你是谁?”
“我、我是白雪公主啊。”
帝夋将她的手甩开,朝她冷道:“你不是她。”
“怎、怎么可能?”女丑鼓起勇气爬了起来:“您看清楚一点?我真的是白雪公主。”
“你的声音,你的手都跟她不一样。”帝夋脸色越来越冷,让女丑忍不住打起寒颤:
“我、我……”
“是你拿走了她的脸?”他的一记冷眼,足以冰冻一切。
“不,不不,”女丑慌了:“是她愿意的,她主动说要换给我的。”
至此,帝夋却笑了,他的薄唇勾起一个弧度:“这倒像是她会做出的事情。”
“白雪公主吗?跟别人换脸?为什么?”天宝不解。
“为了让三身放她离开。”
天宝恍然:“不错啊,有勇有谋。”
“谁?这张脸的主人?”女娲好奇:“长得挺好看的嘛。”
能得美若天仙的女神夸奖,连女丑都觉得不知所措,她护住自己的脸:“这是我的脸,我的,不是别人的。”
下一刻,帝夋就将她手中护着的脸收入手中,失去脸的女丑哀嚎一声,就疼得晕死过去。
“太血腥了。”女娲如是道:“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她一直没喜欢上神王,是最明智的决定。
伏羲却没什么感觉,他只觉得奇怪:“纪宝呢?不是说由他跟着兄长?”
帝夋却直接丢下一句话就不见了:
“我去北荒一趟。”
被无视的伏羲和女娲面面相觑。
伏羲回忆起他和女娲自东海海峡自然孕育的一颗巨蛋中出世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帝夋。那时他才一万岁,还是个小童的模样,而他们的元身,却比他要巨大得多。
他们一直围绕着帝夋盘旋,本想恐吓他一番,好占地为王,没想到帝夋一点也不害怕,还笑得极开心,甚至直接骑到他的背上,握住他的龙角,直言要他们做他的坐骑。
比帝夋巨大得多的伏羲怎么可能同意?无奈骑在他身上的孩童怎么甩都甩不下来。也是为了想要甩开他,伏羲才无师自通地飞到天上,又蹿入海里,最后甚至呼风唤雨,也没能让这个孩子从他的背上下来。
害一直在旁观察的女娲觉得很懵。
伏羲觉得挫败,便干脆伏在地上无力地装死。
从那以后开始,帝夋就强迫他们说他创造的语言,他说他们叫祖龙,是对双生兄妹,他叫伏羲,他的妹妹叫女娲。
明明可以用神识交流,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非得说话,可由于他们当时比帝夋小了整整一万岁,所以也没什么好挣扎的,就怂了。
他们很快就学会说帝夋所创的语言,伏羲有一天还问了他一个非常哲学的问题:“为什么你和我们长得不一样?说的话却必须相同?”
于是帝夋为了跟龙一样,研究出幻化的法术。
看见帝夋化身为龙,不但能喷水还能喷火,强悍的神生不需要解释。伏羲和女娲便从此默默地乖巧起来,常常追着他喊:“兄长兄长,我们怎么才能变成你的模样啊?”
“这个需得研究研究。”
“那你赶紧研究啊。”
“知道了。”
“兄长兄长,我们要怎么才能喷火?”
“你们学的是水系法术,好像不能喷火。”
“那为何兄长的龙身又能喷水又能喷火?”女娲不信。
“我活的时间比你们长,修的好几种五行。”
“一共有多少种五行?”
“都说是五行,自然是五种。”
“哪五种?”
“金木水火土。”
“我们也要学。”
“那就跟我一道好好闭关。”
“又要闭关?”小女娲不高兴:“那等我在天上玩够了再说。”
于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三条龙翱翔在天上互相追逐,翻云覆雨。
那也是帝夋出世以来觉得最快乐的时光,因他第一次觉得不再孤独,且再也不用自言自语了。
伏羲和女娲在帝夋强悍又无法无天的逼迫下,确实也当过他的坐骑一段时间。
遂只好苦练幻化为神形的法术,以便早日脱离苦海。
一开始只能上半身变得跟帝夋一样,下半身还是龙身。
女娲也学伏羲,但她似乎天生有更高的创造力,学动物的阴阳幻化为女身。样貌也是根据自己的喜好,化成一等一的好。
两万年的时间太长,以至于三个神仙在一起,已经失去了徜徉天地的快意,他们开始感觉孤独。
帝夋其实有点不以为然:“没有你们的时候,我一个神说孤独了吗?”
这时候孤独了多年的女娲终于忍不住寂寞,按照他们三的样子,捏土造人,还给人族做了魂魄,分了阴阳,赋予人跟动物一样的繁衍能力。
起初人族跟他们三一同生活在不周山上,后来人越来越多,因为争宠又产生了许多憎恨,最后甚至引发战争。女娲一怒之下才将人族都流放到不周山以外,让他们自生自灭。
也是从那开始,伏羲才有了执念:“兄长大人,你就学人族一样,繁衍繁衍神族吧。”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两万岁的伏羲终于找到反过来压制一向无法无天的神王帝夋的正当理由——为神族繁衍。
当时伏羲女娲还是儿童模样,只有帝夋一人长成了少年,所以他也没有办法,只好为了抗议伏羲的啰嗦,离不周山出走过一回。
回来时就多了个新坐骑,说是在西荒的醴泉找到的,取名元凤,从此就不用再听伏羲啰嗦了:“你看,我给我们神族又多添了一员。”
凤之象也,麟前鹿后,蛇头鱼尾,龙文龟背,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也因元凤的毛病这么多,所以帝夋回来时,还把一片梧桐林一起挖到了不周山,在他居住的元羲宫外围植下,又在另一边种下一片竹林,好让元凤能吃上练实——竹子的果实,最后,他甚至把醴泉也挖到他元羲宫的宫门前,这才汇聚成那条直下三千里的的瀑布,直直落入了不周山上最广阔无垠的莲花池中。
莲花池名为净镜,除了用来观景和美化不周山各宫之间的景色以外,还是神使能留在不周山的唯一检验标准,是当初女娲赶人族下山之后做的。她要求侍奉他们的人必须做到无欲无求,只要他们能在净镜中洗涤后不让水中莲花枯萎,就可以留在不周山侍奉他们这些无所不能的神,从而换取跟神一样永生的可能。
为什么只是可能?毕竟人族生而有终,造化不同,在不周山这样灵气大盛的环境各自修行也有所不同,所以大多合格的神使都已白发苍苍,能由人修为仙而固定容貌已是不可能,就更别说修成神而随心变幻容貌了。
要成为神族的一份子,实在太难了。
所以当伏羲看见元凤美滋滋地停在梧桐树梢给自己挠痒时都震惊了:“当初兄长你捡到我们时,怎么不送这些给我们?”
帝夋也震惊了:“我观你们出世时上天下海的,也没特定需停留在何处,还有老鼠和老虎你们也都爱吃,不怎么挑食,难道你们长到这么大,觉得很委屈?”
说起来,帝夋也是直到现在,才发现祖龙的寿命能那样长,动物们化成骨后又化成灰,他们也没什么变化。
原本还期待他们能跟动物一样繁衍,壮大龙族也就等于壮大他的神族,却没想动物们都已繁衍过一代又一代,他们却还是孤孤单单两条龙。
谁让他们还是孩子呢?
竟让他们反过来逼他担起神族的繁衍重任。
伏羲听完觉得有点不爽:“那你是不是也应该扔这只凤凰下去净镜游一圈,看看适不适合呆在这里?”
“凤凰属火,他不能碰水。”
“敢情以后属火的妖魔鬼怪都不用游净镜了?”伏羲不依不挠。
“元凤才刚从蛋壳里出来,他能有什么坏心眼?”
“那……兄长你也不能随便就抱只妖兽回来啊,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行,符不符合我们神族的标准。”两万岁的伏羲怎么能让帝夋闹心他就怎么来。
“是谁说我们神丁单薄,要我繁衍神族的?”
“他又不是你生的~”
“为什么一定要生呢?捡他不香吗?”
“不香。”
“你跟女娲不也是我捡回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伏羲说不过帝夋时,就会示意妹妹女娲上,女娲接话:
“那这只凤凰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男的。”
“哦,那我走了。”女娲摆明对雄性没有兴趣。
“元凤,就是第一只凤凰的意思?”伏羲转念一想:也许这只凤凰能攻破女娲的心房,为繁衍神族提供一种可能也不一定。
“没错。”
“那他叫什么名字?”
“就叫元凤。”
“怎么不取个名字?”
“元凤只有他一只,又不像你们兄妹祖龙有两条,干嘛还取那么多个名字?”
“……”伏羲于是觉得帝夋也没有很喜欢这只凤凰坐骑,所以他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