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慕启明这个小跟班,齐天河的日子变得有意思多了。启明细心又聪明,每次惹了祸,总能替他想出方法嫁祸给胖墩儿。唯一不好的是身子太差,动不动就是热了寒了的,弄得他也跟着操心。不过既然做了大哥,自然就要照顾好自己的小弟,如此几年,齐天河竟也渐渐懂了些分寸与担当,有了几分少场主的样子。不过,这几分样子却只顾用在嬉戏玩闹与结交姑娘身上,从不肯在正经事上花心思。人人都道他是扶不起的纨绔儿,慕启明却看出了端倪。齐天河只懒散道:“潇潇姐既熟悉马场生意,又那么发奋努力,我看这马场交给她很是合适。我嘛,没什么大志向,又不想受累,到时让她给我留口饭吃就挺好。”慕启明摇了摇扇子,淡淡道:“恐怕你未必能如愿。”
事实证明慕启明所言不虚,齐盛从头至尾都没有考虑过齐天河以外的继承人,而齐潇潇性情偏执,既已视齐天河为绊脚石,便也没打算给他留半口饭吃。
草原上的春天去了又来。这一次,春风带来了许多陌生人。他们中有心怀叵测的恶人,也有正直真诚的朋友,还有如霜雪般美丽又坚强的姑娘。不管情不情愿,齐天河被命运推推拽拽地走着,终于还是成为落日马场的新主人。
乱事已平。
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慕启明听到了拉则夫人的身世。他愣了一下,然后思绪纷涌而来。
他想起拉则夫人做的绣品上与其他人都不同的针脚,还有飘零在夜风中的零碎曲调为什么那么亲切一一他们本就有着相同的血脉。
故土啊。
这是先祖千百年来积淀的、即使出生于异地也不会忘记的风骨。
慕启明微微发起抖来。
“启明?启明!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慕启明微微吐出一ロ气。
“没事。我去歇一歇。”他艰难地说。
慕启明脑海中翻腾着与拉则夫人有关的往事。一点一滴慢慢聚拢起来,翻江倒海的,让他不得安生。
这个被拐卖来的弱女子坚强地为他们撑起一片天,在人伦支离破碎的落日马场中勉强给他们一个称得上正常的家。
那些入骨的耻辱与怨恨,需要多大的毅力和勇气才能埋入心底,不想不计较。
不是收买或者讨好以求未来有个容身之所,她
是真切地希望下一代能放下以往的恩怨。
浮光大局已定,齐天河,你是想当这个场主也好,不想当这个场主也好,落日马场都到了你的手里了,你要明白落日马场今后是生是死,就在你一念之间。
齐天河我倒是没有想到,姑娘,你与我们萍水相逢,居然是皇室的郡主。
浮光群主如何?皇室又如何?我与你都有些相似,不过都是被命运桎梏的人。
浮光但齐天河,我与你有个最根本的区别,那就是你装聋作哑到如今,臣服于命运,但我不一样,我并不臣服于所有的命运,我会靠自己挣脱捆住我的枷锁。
浮光我也希望你能,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会有一个崭新的面貌。
慕启明你要走了吗?
浮光嗯,慕公子,咱们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