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破庙,三人对坐。
小乞丐明叫二狗,看着两人的打扮,说到:“两位是他的朋友,想了解他是怎么死的吧?那么,你们也看见了,我现在可是饥寒交迫。”
天道蕾:“怎么,要钱?借着死人要钱要到我头上来了!信不信我打得你开口!”
轻风拉住了她,对小乞丐说到:“本来我们也有好心帮你,但这么一来我们就不打算管你了,我们是一个子都不会给你!”
天道蕾狠狠的啐了一口。
二狗歪眉嘴眼的笑了起来:“瞧二位这正派的样子,呵呵。是,我穷得只能这样龌龊,你当人人都和你们一样有那余地当个正人君子啊,反正你们有那闲钱当个好人,就给我当个好人怎么了?”
轻风:“你还有理了!”
天道蕾也呵呵一笑:“我不但比你有闲钱,我还不当好人了,怎么滴?”
二狗指着天道蕾的鼻子:“你一个姑娘家,你看你哪有一点姑娘样!”
轻风一把甩开他的手:“刚才不知道哪个男子汉借着过世之人想找姑娘家要钱呢,这会还有脸指指点点谁呢?!”
二狗索性一屁股坐地上,一脸无赖:“我最擅长的,就是不要脸,唉~你们这些吃饱了撑的的人才有空搞那花架子,我们这些人才不玩那套虚的,我要是和阿桐那小子一样,早死了!你们可慢慢要你们的脸面去吧!我可不给自己找罪受,哼!”
轻风:“这是什么恶心人!”
二狗:“恶心?我没拿二位和青楼女子做比效已经是尊重了,二位好走不送,小心碰上比我还恶心的,把二位卖……”
话还没说完,二狗只觉得一降天旋地转,人爬地上了,嘴里塞满了土,还掉了颗牙。
他还没缓过劲,没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一把铜币扔他眼前。
天道蕾:“哎呀不好意思,把你打伤了,想要钱你早说啊,早点挨顿打这钱不就到手了。”
轻风:“这钱给你治伤绰绰有余,现在好好讲讲阿桐是怎么回事!”
二狗老实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依托族会出现在他的人生里。
他的脑子还在盘算,怎么把阿桐生前的故事多加点自己的戏份,才能在两人这多骗点好处。
“别想扯谎,我能感觉到你的心跳,你的哪句话在撒谎我都知道。”
二狗翻了个白眼,只好实话实说。
“阿桐的眼睛太过招摇,没人愿意收留他,说实在的,大家没把他当个妖孽,不肯卖给他一口水一口饭的饿死他就不错了。”
“他也嫌人杂事非飞,就专往人少的地方钻,就给钻到我这破庙里来了,我们两就认识了。”
“当时这庙里,还有个老头,病得不轻,阿桐不忍心,本来他是打算体息一晚就走的,这下被自己的良心拌住了脚。”
“为了给老头治病,阿桐又是卖马又是买药的。”
“我在边上看着心疼,心疼那些钱,那些钱与其浪费在一个已经萎缩到没一只狗大的,无药可救的老头身上,还不如都给我呢!”
“可阿桐就是不听我劝,就是要浪费钱给老头治病,说什么有人帮了他,所以他也一定要帮帮别人,还听那老头讲自己的一生听到落泪。”
“有什么好哭的?矫情,怎么不心疼心疼我!”
二狗当时是盯着阿桐当想坑他来着,毕竟别人一看见他都是让他滚,唯有阿桐没对他表现出太大反感,二狗便觉得,你没让我滚,那肯定说明你好接近你好骗。
却让那个老头抢了先!二狗悔得捶胸顿足!
“那老头,说他一生忙碌,一生正直,一生尽心尽力最终只落得一场空。我心想,他活该,反正我是不会亏待自己落得他这个下场的。但阿桐自那以后,就有些不对劲。”
“有次我们两回来,看见那老头被一群孩子拖着,把他从山坡上滚下去玩。这场面不知怎的把阿桐狠狠的刺激到了。”
“那老头没两天便死了,阿桐整个人失了魂似的,非常冒着雨去埋了他。”
“当时那小子,整个人都沧桑了似的,仿佛死的不是老头是他。”
“淋了场雨回来他就病了,病又不重,他体质也不弱,但就是一幅要被这小病折腾要死的样。”
“我就在他边上烦他,天天给他买药熬药,能不烦吗?”
“他烧了几天了,一直半死不活的,从来不找我帮忙,要不是我逼着他吃药,早死了。”
“谁知道他硬是把自己烧死了也不喊我一声,我一早上起来他人都凉了一半了。”
他拖着阿桐的尸体去埋的时候,一边埋骂他傻,然后心安理得的把阿桐的遗物据为己有。
两人离开破庙的时候,风停了下来。
临走前二狗拦着她们,称自己好歹埋阿桐,也算做了件好事,是不是该再给他点辛苦钱。
轻风没搭理他,直接走了出去。天道蕾嘲到:“你这好人拿秤当的?只想着缺斤短两,生怕多出一点就亏了?你自己还挺满意,以为自己立大功了是吧?!”
她们沉默的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阿桐一定是在老头身上看见了自己的人生,他想到自己活得如何凄惨,用尽一生对抗这些凄惨,最终也不过老头那样的下场。
他一只以来所依赖的,支撑他的,认为自己一定会有好的未来的幻想,在看见那个老头被孩子们嘻笑着推下山坡的画面打破。
他的精神支柱被几个衣食无忧的孩子玩闹着摧毁,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苦难亳无意义。
苦难就只是苦难而已,不是那个为了迎接美好未来所要经受的磨练,苦难的后面,什么也没有。
他发着烧,在黑暗中瞪大着眼睛看着虚无,泪水从他的眼中大颗大颗的滚落,他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
然后他的尸体逐渐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