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间停尸房里,只有余晟在哭,因为,这些尸体都是无人认领的弃尸,是无家可归的人,没有人为他们哭,也没有人愿意为他们哭。
可程玖和他们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一个愧疚的人站在了他的身边,余晟会为他哭应该是他到死都不敢想的。
人一旦少了期望,连一件小事都是奢望。
余晟像是魔怔一般,轻轻地牵起程玖的手,冰冷的不像话。他记得的,他曾经紧紧牵着的,走过不少街道的,陪他熬过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张岁月静好的脸上,岁月似乎在那个人的脸上并没留下什么,还是十年前那般模样。可是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却全是那人快乐的笑着的。
可是很难回来了。
应该说,再也无法回来了。
十年前,余晟爱这模样的主人爱入骨髓。可十年后,面对同样的人,却又说不尽的厌烦,还深深的伤了那人。连最后都没有选择救他。
可人就是这样矛盾,东西在自己手上久了难免厌倦,但一旦不在自己手上,便会发了疯,像失心疯那般回想当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悔恨当初,无济于事。
“你怪我也好了,但为什么?为什么…”
余晟崩溃的哭了,哭的像一个孩童那般,他紧紧的握着程玖的手,仿佛他还在一样。他想过后果的,但却从来没有想过程玖会死,会以这种痛苦的方式,永远的离开了自己。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他对程玖不是不爱了,而是将给他的爱沉入了深海,变得隐晦了,如今浮出水面,人却已经不在了。
晚了就是晚了,说什么都回不来。
生前置之不理,死后一往情深。深海里能打捞出来的不是渣渣,就是遗骸,毫无意义。
A市的法律一直都不是很严明,余晟花钱打点了一下,便拿到了程玖的尸体和他的遗物。
金钱有时候是万能的,有时候又不是。它买不来一个人的生命,买不来致死不渝的爱情,买不来一个和程玖一样的傻子。
当他拿到那枚戒指时,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心里狠狠的刺痛了一下。那是他十年前第一次向程玖求婚时的戒指,这枚戒指是他单膝跪地郑重的,给那个人带上的。
当时并没有什么钱,买的这个戒指是纯银的,环体呈银杏叶状,朴素而简单,但那人却没有嫌弃,也没有犹豫,仍然愿意嫁给他。
而那枚戒指,他一戴便是十年,虽然后来余晟给他买过很多带钻的,可他却从来没有戴过。有些东西一辈子有一个就够了,有些人爱上了就是一辈子。
不知情的人说他嫁给了爱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嫁给了爱情,也输给了爱情,输的一败涂地。
其实余晟和程玖不止认识了十年而是十五年。应该说程玖把这一生最好的年华都献给了他。
可是,青春年华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不值钱的东西。对于爱你的人而言,那是回忆,对于不爱你的人来说那就是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