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寒冬。

寒气借着冰冷的瓷砖蔓延开来，使这个七十平的破旧平房更加寒，没有一丝温度，没有一丝生气。

狭小的空间里几乎没有什么家具，除了一张木矮桌，倒在它旁边的是一个骨瘦如柴，气色苍白的人。

血几乎浸染了半个房间的瓷砖，昏暗的月光，从房子正中间的小窗户照了进来，窗户用铁栅栏封住了，月光照进来时，印出了栅栏的影子，倒印在血泊上，黑色的血与灰白的地板相融在一起，毫不违和。

他，已经死了。手里还握着一把沾血的水果刀，致死的伤口是喉间的刀口，血还不断从那道长长的刀口涌出，难以想象的痛。他自刎而死，以一种惨烈的方式死于这个冰冷的寒冬。

程玖今年28岁，十分的瘦，瘦的只剩骨头，一米七五的身高配上，不到90斤的体重，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脆弱。一双杏眼，笑起来十分温润，长相十分秀气，性格也十分温和，就是一个这样的人，最后以这种方式退场。

他穿戴的十分整齐，即便大衣已经被血浸染了，也丝毫不显凌乱，微微的扬着嘴角，似乎在笑。他一直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但大衣下却不是一个干净完整的他。

爱恨折磨了他整整十年，全身上下除了灵魂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他死了第三天才真正有人发现了他的尸体。

狭窄的街道充斥着警笛声，十分压抑，红蓝的警灯闪烁着，让人看着心慌。一群警察走进的那种破旧的楼房，一共六层楼，每一层的楼梯口都放着各家各户的废品，楼梯的扶手已经生锈，开始脱落铁皮。

来到第三层，那就是程玖最后所住的家。

程玖的尸体是隔壁大婶王兰发现的，虽然程玖来这的时间并不长，但他性子好，讨人喜欢，王兰也经常同他说话，有时也会叫他一起吃饭。三天前，王兰见程玖一身狼狈的进了屋，便再也没有出来，敲门也没有人回应。开始，王兰并没有在意，后来她就觉得有些奇怪，程玖曾经告诉她过备用钥匙的位置，她从地毯里拿出后便开了门，等她再次见到程玖便是这般模样了……

A市的警察一直都比较敷衍，进了屋子，看着里面家徒四壁的模样，不禁感叹穷的不像样子，地上的血已经干了，地上的尸体并没有发生腐烂，可能是天气太冷了。程玖手中的水果刀已经说明了一切，似乎并没有查的必要。那些警察也不想耗费时间，当即就定了案，等到救护车迟迟来抬尸体，这个事便草草的结束了，什么波浪都没有掀起。

如同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这个人，一条生命的消逝在人们的眼里也不过如此。

程玖几乎没留下什么东西，除了几件衣服，还有一枚陈旧的戒指，还有那个七十平的房子。唯一的手机也已经被血浸坏了，衣服口袋中只有一张身份证与几块零钱，萧瑟的可怜。

可能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那个手机曾给那个人拨出过电话，留下了他生前最后几句话：

“要是…当初没跟你来这就好了，起码我现在…是干净的。”

“ 要是”，人在后悔的时候说出这两个字，但却从未真正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