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教堂敲响了钟声,是今天的第十六个整点。
钟声伴随着一阵马蹄声响彻唐伯庄园,戴着高帽子的骑马者在一座罗马式的教堂停下,教堂的穹顶停留一只红眼睛的灰鸽,帕梅缓缓走出教堂,说:“今日,教父讲了一个古希腊的故事,穷苦的母亲用自己的血肉养活女儿,最后却以长相太过丑陋被女儿推向地狱。母爱真是伟大!”
帕梅每周会来听马克逊教父朗涌《圣经》,因为无聊。
卢克没有下马,“帕梅小姐,黛丽娜的尸体在唐伯庄园附近的一个古怪的森林。”
“古怪?”帕梅褐色的不大的眼睛望向远处,是一位系着围裙的妇女在用藤条教训顽皮的女儿。
“自黛丽娜小姐失踪后,那片森林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时常会有女人哭啼的凄凄声。我们还发现一些新线索,但我想,你应该亲自去看看。”
“转告给你的老爷,我会在晚餐前赶到。”
卢克是不大喜欢帕梅的,因为他觉得帕梅同上流贵族的妇太太小姐一般傲慢,目中无人,却没有她们漂亮的皮囊。但卢克还是照做了。
帕梅打算徒步去往森林,看了一眼手腕上显得大一圈的男式银手表,时间还算充裕。
唐伯庄园上一任主人因为膝下无子女,没有手足,所以将庞大的遗产交给挚友伯特.洛夫克斯基,也就是黛丽娜的父亲。
另外,伯特自己还有一个农场。所以现如今,伯特便是约克镇的首富。
今天是阴天,太阳躲在厚重的云层,连日落也是悄无声息的。
森林不大,但光亮被拔地而起的参天大树遮挡得严严实实。四周萧色寂静。帕梅偶尔踩断一根树枝。在一块岩石处有一滩暗红的血渍,帕梅走上前,发现周边的泥土土有些浅浅的脚印,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这里树木纵生,没什么标志性的东西,容易迷路,得亏怕梅记忆力不错,在晚餐前赶到洛夫克斯基府。
约克镇蒙上一层薄薄的黑纱。
在会客室几位大胡子的中年男人纷纷安慰丧失爱女的的伯特老爷。看衣着打扮,似乎是与伯特地位相当的人。帕梅向伯特老爷问了声好,便经直走向用餐厅。今夜的晚餐挺不错,煎七分熟的牛排,饭后甜点是水果布丁。
帕梅将一小块牛排送进嘴,看着身旁的侍女端一瓶葡萄酒,站立难安,帕梅道:“今夜除了我,没人有心情愿意享用晚餐,你可以收拾收拾了,我快吃完了。”
“帕梅小姐,你不懂洛夫克斯基老爷。”待女冷冷地道。
本府的人没几个是喜欢老爷特意事聘请的侦探,因为帕梅无知无礼,全然没有一个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瞧瞧,她那男式的白衬衫,还有那仿佛上个世纪款式的大风衣,浅棕色的长皮裤和一双不能补得再补的皮鞋。比起侦探,倒更像街角乞讨的流浪汉。
帕梅填饱肚子后,径直走向会客室。此时,那几位中年男人离开了洛夫克斯基府。
洛夫克斯基老爷一脸横肉,又狭又窄的眼睛挂着红胀的眼泡,左手大拇指套金戒指,显得百达翡丽。
“小姐,尽快审问我吧。我将要进入睡眠,明日我可能也要睡上一整天。“洛夫克斯基老爷张开干裂的嘴唇,“希望你能早日找出真凶,好让亲爱的黛丽娜的灵魂得以安息。”
帕梅基本询问了黛丽娜的生平。
黛丽娜,洛夫克斯基老爷的独女,长相漂亮,一直是老爷的心头宝,掌上明珠。她的母亲在移居柏林的途中同别的男人私奔,再未回来。
“我一直认为玛丽是爱我的,没想到她同那些婊子一样爱我的钱财,厌恶我的相貌。“洛夫克斯基老爷忽地点起一枝粗雪茄,顿时云蒸雾绕,帕梅并不排斥烟味。
但幸运的是,玛丽并没有拐走钱财一分一毫。
黛丽娜完美地继承母亲的性格特点,彬彬有礼,落落大方,温婉可人。没有人是不为她心动的。
只不过,乞今为止,她从未谈过一个男朋友,也未对爱情表现出向往,但有一个上门贵族的未婚夫贾森.海斯。
贾森.海斯在听说黛丽娜失踪后,一路谣言黛丽娜被恶鬼缠身,是从地狱逃往的罪人,是邪灵,然后立刻乘着马车逃往印度。据说,他还从马车上摔了个大跟头。
洛夫克斯基老书提起这个未过门的女婿,眼里充反着不屑与厌恶,“贾森.海斯胆小,怯懦,如同地下老鼠。真不知道当时就是如何看中他!”
洛夫克斯基虽然富裕,但并非贵族。洛夫克斯基老爷一直想挤进上流社会,便有意将爱女与不熟识的贵族少爷贾森.海斯结婚。
大约是临近夜晚九点整,洛夫克斯基老爷打响了第三个哈欠,两眼惺惺,道:“抱歉,帕梅小姐。我实在是招不住了。”
于是,“咚咚咚”地上楼回卧空。
帕梅没有多困,觉着无聊,去了后花园。
月光轻轻地酒向洛夫克斯府的一隅,因为春的到来,花园一片生机。只不过大多数的花仙子已进入梦乡。
花园整体呈圆形,南北方有一个秋千,秋千的麻绳上缠着青蔓的藤条。
秋千旁有一方枯井,枯井的周围拥着许多鲜花,显得春意盎然。
帕梅无意一瞥,一个牛皮本赫然躺在枯井旁,似乎是一个笔记本,上面用松劲的字迹写道:
3月15日 周六
天气依然睛朗。
我厌恶这个家,讨厌我的父亲。他虽然爱我,但他更像牢笼一样要囚禁住我,让我感到窒息与恐惧。这里没有一个人是由血肉组成的,他们全都是机械。
3月20日 周三
我试图拯救这里的每一个人,但他们麻木愚昧,无药可救!我准备离开这里。
3月29日 周五
逃离失败,贾森简直像我父亲的眼线盯着我。
贾森.海斯贪因钱财,爱慕虚荣,并且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吝啬鬼。我宁原与乡下的村野夫待一辈子,也不愿与他结婚。
最后有几页潦草地写道“人权主义至上”“女性渴望自由与平等……”
人权。
经法医检定,黛丽娜小姐是在4月14日死亡的。
帕梅合上带有花香的牛皮本,放进风衣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