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蝴蝶知道该如何选择,对身后随行的宫女们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扶我回宫休息!”
临走前木蝴蝶瞥了眼素问,轻笑一声,这个跟在山奈身旁的女官,好一个沉得住气的女官!怎么只甘心做一个女官而已!
山奈的视线定在了眼前的那簇白玫瑰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跟她毫无关联。直到木蝴蝶一行人走后,素问轻微的咳嗽声才让她转过神来。
“在刚才之前,我一直在考虑,还要不要留你在身边。”
“那现在呢,考虑的结果是什么?”素问走到山奈身后问。
“素问姑姑先说说,在我身边,到底为了什么?”山奈问。
素问一笑,“奴婢说了,姑娘也未必会信,倒不如不说。”
山奈觉得十分惊诧,素问对她的心摸得一清二楚。她便不再多问了,管素问真正想做的是什么,只要素问不害她便是。
“多日不见苍术侍卫,姑姑可知他去了哪儿?”山奈岔开话题道。
素问说道:“回姑娘,今早皇上急召,让苍术去接云华。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因为云华这个人山奈并不认识,所以也就没有兴趣继续问下去。
云华是兰泽城门领,此番似有要紧之事,皇上又不放心其他人,这才让苍术去替换,给云华腾出空来面圣。
木蝴蝶回去的路上,总觉得下身有一股暖流流出,回去一看,忽然整个人都慌张了起来,因为她见红了!
“快!快!宣太医!宣太医!”
给木蝴蝶准备安胎药一早未出门的容嬷嬷,连忙问何事,扶着床榻的木蝴蝶指着地上亵裤中的血道:“这杀千刀的山奈!要是害我肚中孩儿有了什么差错!就是死!我也要拉她陪葬!”
容嬷嬷毕竟是宫里的老人,一看那东西便有些犹豫了起来,忙着让木蝴蝶噤口:“主子!先别着急!”
木蝴蝶闪着泪光十分不解,瞧着容嬷嬷故作镇定地将殿内宫人都遣散,将门窗掩实后走到木蝴蝶身旁,小心翼翼道:“主子,这血,来得太巧了。敢问主子,哪儿有不舒服?”
木蝴蝶迟疑了下,睁大了双眼对向容嬷嬷的视线,容嬷嬷这话,她十分清楚,忙拉着容嬷嬷的手道:“现在怎么办?!嬷嬷,你可要帮我!”
容嬷嬷拧着眉头安抚木蝴蝶,“现在当紧之事,是要确认怀孕之事!”
许是对生的欲望,让木蝴蝶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我从雪枫国远道而来,身旁无人可靠。若去找太医院的,不消一个时辰我便要人头落地!可若外人,这兰泽宫中守备森严,哪儿能进得来啊!”
容嬷嬷深吸了口气,跟木蝴蝶道:“主子放心,老奴在宫中有个老姐妹,出自医药世家,只是时不走运在宫中当了一辈子的宫女。若主子信得过,老奴这就托她来帮主子诊脉。”
木蝴蝶大概被后果的严重吓坏了,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她的月事向来准时,这时间,确实巧得很。
待容嬷嬷带着那口中的老姐妹黄嬷嬷来后,一再确诊而摇头,木蝴蝶终于崩溃,哭着问道:“明明是太医院确诊过的事,怎会变成这样?!”
黄嬷嬷再三犹豫,这才开口道:“恐怕是有人给娘娘下了借孕丸。”
容嬷嬷听后一想,发现木蝴蝶所有的症状都对上。
“借孕丸?”木蝴蝶第一次听到这种东西。
“娘娘不知,服完借孕丸后,与怀孕无异,只是肚中无胎儿。所有反应,皆是药物反应罢了。”黄嬷嬷在宫中也见过几个主子服用过,对此并不陌生。
木蝴蝶吓得只会哭了,她后悔自己的高调,如今这样,到时候要她怎么变个孩子出来?!
黄嬷嬷率先反应过来,跟木蝴蝶建议道:“如今只剩两个办法。”
木蝴蝶忙道:“说来听听!”
“只有继续扮演,或是借机滑胎。”黄嬷嬷提醒至此,木蝴蝶再不懂,她也没法子了。
好在木蝴蝶并不傻,想起山奈对她的无视,瞬间心生一计,双眸顿时一亮,给容嬷嬷使了个眼色。
容嬷嬷接收后,给了黄嬷嬷一袋封口费。
黄嬷嬷谢恩后从原道返回,不料半道却被人截了去。
“继续扮演绝无可能,皇家子嗣哪儿能混得过。看来还是得借机滑胎,顺得皇上怜悯,又能解决一大劲敌。”
木蝴蝶想通后对容嬷嬷说道。
容嬷嬷笑着点头,“主子英明!”
端午这日,松音差人送虎形装饰及虎头鞋等行头给山奈,听人说,这是松音亲自做的,但谁也不敢肯定,松音可是兰泽的皇后,堂堂一个皇后用得着亲自做鞋送人?
要知道这虎头鞋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完的。山奈不喜欢,素问私下忙跟山奈道:“这确实皇后娘娘的一片心意,姑娘不喜欢也得穿上,定要让皇上过个眼才行。”
山奈不耐烦,素问忙道:“难道姑娘要皇后娘娘一直禁足吗?”
山奈轻叹了口气,这才穿了那身行头出门。
晋离领着众人去城门鼓楼看护城河的赛龙舟,城门下百姓得以瞻仰天子尊容,万人朝拜的场面热闹非凡,旗鼓激荡的声响伴随着众人一跪一拜,晋离的心这才安定下来。
看来这天下,已经承认了他这个主子了。
山奈离晋离很远,她静静随着众人的此视线,看向那个万丈瞩目的晋离。此刻的晋离,如他身上穿的那明黄绣金龙戏珠的朝服耀眼。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晋离扭头看向她的眼神,带些沥城时的欲望。
山奈顿时失神,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
下城楼的时候,突然被勾了一脚,随后听到一声惨叫。
“主子——”
短暂的惊吓后,有人大喊:“快来人啊!木贵人摔了!”
山奈空洞的双眼这才有了点聚焦,后知后觉地发现横躺地上的,竟是木蝴蝶。
想起刚才那一勾,怕这事与她脱不了干系,于是回头找素问,却发现素问被人挤在后头,一脸无奈又着急地看着山奈。
这时木蝴蝶身旁的容嬷嬷突然惊呼:“有血!”
木蝴蝶身份不一般,身上怀着皇上的骨肉,谁也不敢慢待,这下可好了,这十几个台阶滚下,这肚中的孩儿个是金刚,都扛不住啊!
容嬷嬷力气大,将木蝴蝶抱了起来,周围的人都乱成一团,有人去请太医有人去禀告皇上等人。只是再怎么乱,都不忘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山奈。
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异类一样。
这让原本就是异类的山奈十分排斥。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若是木蝴蝶肚中的孩子有了什么闪失,都是她害的。上一次御花园木蝴蝶的摔倒她还能冷眼旁观,因为她心里头清楚,这不过是一场陷害。
可这次,她的孩子真的出现了危险时,山奈的自责、愧疚、害怕、无助都涌了出来,这让她原本冰冷的身子直至僵冷了几分,动也动不了。
素问很快到了她的身边,拉着山奈的手道:“姑娘放心,绝不会有事的。”
山奈侧着头看了素问一眼,双眼空洞无神喃喃问:“我是不是杀人了?”
素问有些心疼身旁的这个人,安抚道:“姑娘,奴婢看得清楚,是木贵人自己摔下的。”
山奈垂眸轻摇了头,“我刚刚感觉,勾到她了。”
晋离后头还有安排,暂时脱不了身,而素问带着山奈前去顺于宫的时候,发现里头的太医眼生得很。
她刚起疑,木蝴蝶那旁便跟个疯狗一样,哭得十分狼狈:“山奈!将我的孩儿还给我!我要杀了你!将我的孩儿还给我!”
整个顺于宫都听得到木蝴蝶的悲烈哭声,素问扶着山奈,惊觉山奈握着她的手微微发颤,忙带着山奈回到水云榭。
苍术赶来也无济于事,山奈殿内休息,他压根不能进内,而山奈又不让素问离开半步。这样一拖,什么都没查上。
晋离忙完以后率先去了顺于宫,他没想到,他愿意留的这个孩子,也走了。木蝴蝶拉着晋离的衣袖哭着:“皇上!臣妾在御花园中与山奈发生过摩擦!那次就险些被推倒,原以为逃过一劫,臣妾不想,这次竟然还是着了她的道!”
晋离心中十分难过,御花园的事他是知道的,这么说来,这次真的是山奈做的?
他慢步来到水云榭,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门关上后,晋离指着半躺在榻上休息的山奈问:“你解释,朕给你机会解释。”
山奈看着晋离,哑口无言。
“孩子是无辜的,你怎么下得了手?!”晋离想过往后美好的一切,却没想过,山奈变了。
这对于晋离来说简直就是致命一击,他俯身将榻上的山奈紧拽在面前,“你可知朕是如何想的?这后宫添上几个孩子,朕便随你一起!朕注定要辜负后宫中的嫔妃!可你这么一做!朕还有什么脸面跟你一块生活?!”
山奈眼角的泪水滑落,粉珠“滴答”的碰地声频率渐渐快了起来。
晋离眼红,紧咬牙根,不舍得用力掐山奈一下。他沉声道:“山奈,不过陪朕几十年罢了,难道你宁愿进到牢中,也不愿好好跟朕过日子么?那个商枝,难道你不想知道下落了么!”
谈及商枝,晋离几乎青筋暴起。在那个柔弱的雄鲛面前,晋离几乎败得一塌涂地!
山奈猛地看向晋离,油然而生一种恐惧感来。不仅晋离,同样在山奈心中,商枝也是一个不能提及的名字。
山奈拉着晋离的手,看着他的双眼祈求:“晋离!你知道,不关他的事!要我怎么做,才能偿还这场意外?”
晋离嗜着笑冷哼一声,喉中酸涩难咽,松开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只剩无比心寒的声音传来:“偿还?朕,要你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之中。”
厚重殿门被关实后,山奈的追逐晋离身上的视线,终于也被阻断了。
这宫中谁也没料到,晋离对木蝴蝶的孩子会如此看重。几乎所有人都将晋离的悲痛,归结于两个孩子相继而去的时间太短。
晋离回宫后难以安眠,关在长临宫中借酒消愁。
可这一天,哪个人能安稳睡着呢?
水云榭内发生的一切,通过重重困境,最终传到了那个人的耳里。铜镜中的女人退下繁重的头饰,对着一旁传递消息的人缓声道:“再等等。想个法子,让皇上换个太医。”
长夜漫漫,黎明后又会等来什么呢?
晋离是一国之主,尽管伤心,也坚持上朝。他虽对山奈责骂,却没有对山奈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惩罚。这让朝中上下都十分不满,纷纷上奏要求晋离斩杀山奈。
朝堂中高高在上的晋离,看着手中的奏折十分愤怒:“朕连失爱子,能让朕静静吗?能让朕的后宫静静吗?!”
白领贤未收到白英报平安的信,一直被瞒在鼓里的白领贤对皇上这个女婿十分不满,误以为自己表忠心的行为被晋离践踏,害得他连白英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于是他率先站了出来,拱手禀告:“皇上!鲛女乃是不祥之物!若不除,定会闹得兰泽宫不得安稳啊!求皇上三思!”
苁蓉父亲宿沙是当今内阁大学士,对身旁之人使了个眼色。身旁得到暗示的臣子,纷纷站了出来,白领贤对抗的队伍一下占据朝堂一般,皆异口同声:“尔等,求皇上三思!”
晋离睥睨朝下众人,终于看清他们的面目一样,暗自咬了牙冷静下来,沉声道:“朕贵为天子,若无能力,何以服众?后宫之事择日再谈,众大臣的心意朕领了,木贵人滑胎一事,朕自当调查清楚,给朕自己一个交代。退朝。”
“皇上……”
“皇上?这……”
“皇上啊!”
晋离起身快步走离,全然不顾身后臣子的哀声挽留。
长临宫中,晋离坐在剔红夔龙捧寿纹宝座上,轻扶着额十分痛苦。此刻的他,也不知要如何安排山奈。
给木蝴蝶的册封也压着,晋离清楚,安慰木蝴蝶给的册封一旦公开,也意味着要给山奈的惩罚不久了。
他实在不想面对这样的场面。
长夜无眠,晋离独自在长临宫借酒消愁。解了禁足的松音来看望晋离,看了半响却只是说道:“皇上当心龙体,众人皆看到山奈姑娘犯了错,可臣妾看来,只是差在山奈姑娘不是后宫妃子。若如此,她的无心之举也可生子偿还啊。”
松音摇了摇头,心疼晋离此时的处境来。看到晋离醉醺醺的模样,不由脱口说了这番话来。说完后知后觉的松音赶紧告退,生怕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安庆?替本宫照顾好皇上,本宫要去银华殿礼佛一晚。”松音吩咐道。
“奴才遵旨。恭送皇后娘娘!”小安子说道。
她这可是在教唆晋离册封山奈啊!松音出殿门时懊悔地想。
那时的晋离已有八分醉,松音的话也是半听半漏的。可恰巧,听到的是“生子偿还”四字。
山奈突然到了长临宫,小安子出门时恰好碰到,惊得回头朝殿中一往,连忙拦道:“姑娘,若有何事,明日再说不迟!皇上里头喝着酒呢!”
山奈勉强抿着笑意感谢小安子的好意,“有了个解决的法子,今夜定要跟皇上说说。”
“姑娘!”小安子看到山奈迈开步伐,连忙退了步阻止。
“安总管,放心吧。”山奈绕过了小安子进门去。
苍术和素问站在不远处,小安子没拦住,对着他们两深深叹了口气。
殿内的晋离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直到山奈走在了他的面前。晋离耳中嗡嗡直响,只见山奈在他的面前,嘴唇一张一开地不知说着什么。
“……我去伺候木贵人,这辈子我去伺候木贵人还债。”最后一句,晋离才听清。
晋离握拳在桌面上重锤一击,“砰”地一声,酒杯里的酒蹦了出来。
“伺候?山奈!你还想着偿还?!若你执意如此,何不来伺候朕?!生个孩子偿还正好!反正这宫中的孩子,能有几个是母妃抚养成人的!”晋离站了起来,踉跄着朝山奈走来。
山奈不想会这样,一时不知要怎么做的她傻傻站在原处,晋离轻而易举地拽起她的手拉到床榻上一推。
山奈坠在软榻上,后知后觉地半撑起身子,十分震惊。
没想到这时晋离却突然一笑,红着眸依旧显得十分暴敛。“哈哈哈!半夏!难为你煞费苦心要扮她!可朕了解她,若是山奈在此,怎会不做出一点反抗?!”
“半夏?”山奈喃喃自问,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原来晋离将她误认了。她皱着眉头起身要走,对晋离道:“等皇上明日清醒了,山奈再来跟皇上请罪。”
晋离拉住山奈往回一拉,山奈重新跌在床榻上,晋离极快覆在山奈上方,对着近在咫尺的山奈道:“你那么想成为她?朕今晚便成全你!”
这话一完,床幔散了下来,晋离将山奈的衣服扒开,深喘着气道:“山奈……这是你该还的……”
山奈侧过脸,看着自己无法推开晋离的右手,无奈又认命地闭上双眼,死死拽着垫絮。
晋离倾身而入,山奈咬紧牙根,突然一瞬间迷茫了起来。海中杀戮并不少见,为何会对一个还未成型的孩子生出如此怜悯之心?鲛人一族是海中的霸主,难道只是因为她变成人太久了,便有了人性吗?
长临宫的烛灭了几根,却无人敢进内掌灯。晋离动作十分粗暴,在山奈耳畔道:“终于,她也亏欠了朕,生子偿还,岂不正好……”
原来他,真的将她认错了。那个想扮演她的半夏啊,山奈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山奈热忱的诚心骤然冷缩,是身上的晋离如何卖力,都无法暖回的。
纵然夏日炎热,晚风带着山谷凉风,穿过空隙轻抚絮被下两具光着的身子,晋离也耐不住寒意不知不觉躲离。
天蒙蒙亮的时候,窗外枝桠上还挂着露珠,青暗的空中没有了太阳和月亮的踪迹,暮色重垂下兰泽宫中才有了点人气,便看到一个女子从长临宫走了出来。
这女子与昨夜来时并不差别,只是越过了长临宫外的所有人,朝着水云榭走回。
晋离带着宿醉醒来,难免额头偏痛,扶额起身时惊发觉身无一物,再一细看床榻,竟有一夜缠绵的痕迹。
“安庆?”
小安子正想着刚刚山奈姑娘魂不守舍的神情,听到晋离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肩头这才收回心思般,上下整了整衣服进门服侍晋离穿衣。
知道晋离会问话,小安子打起了十足的精神,就怕一个不留神说错了话。
“是谁?”晋离隐约想起一些来,只是不敢肯定,站在原地,双手张开,垂下目光正在帮他把腰带束在冕服上的小安子。
小安子不敢抬头,手上微微迟疑,又颤颤巍巍地继续着:“回皇上,是山奈姑娘。”
晋离闭眼深吸了口气,就这一刹那时光,所有的记忆蜂拥而至,什么”生子偿还”什么“半夏替身”的,都说出口后,反而心更沉了一分。
晋离无奈,用着疲惫的嗓音道:“这酒,害得朕不轻。古人诚不可欺,借酒消愁,果真,愁更愁。”
小安子退开几步,心中难过,还是替好几个难过。可是,却一言不能开口,只是看着晋离上朝的身影渐行渐远。
可朝堂上却也不能让他省心,今日几个史官站了出来,晋离被缠得有些烦心,不料刚摆脱,白领贤便又站了出来。
“白将军,你又有何事?”晋离拧着眉头问道。
“皇上!老夫无过问后宫的意思——”
“——那最好不过。朕的家事,朕自会解决。”晋离没有让白领贤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接过话来。
许是与生俱有的气势,龙颜震怒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惧。殿上的所有人都识相地跪了下来,晋离看着殿下的白领贤道:“白将军年龄大了,玉赤崖之行实为不妥。
传朕旨意:自朕登基,云华不骄不躁,守城有功,乃精世忠臣。朕特封平西将军,玉赤崖之行,就交由平西将军处理。即日出发。”在众人惊诧的神情前,晋离淡淡道。
有好些个人不敢相信,兰泽唯一的大将军白领贤,就因为一再提及“山奈”这个鲛女,便触碰到晋离的逆鳞。这下好了,职位不保了!
一个堂堂大将军,竟让一个小小骁骑参领给占了风头。
晋离此举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安慰,这样赌气又随意的封赏,谁会对一个两朝新臣怀疑呢?就连宿沙也认为如此,认为今日给云华白白捡了个大便宜。
下朝后,晋离前去顺于宫看望木蝴蝶,奇怪的是,这一日过去,木蝴蝶脸色依旧苍白,可脸上妆粉却腻堆了一起,晋离看得清清楚楚。
“皇上,臣妾求皇上替我们的孩儿做主!臣妾无能,不能护住我们的孩儿,可皇上乃国主,定会给九泉下的孩儿一个交代!”
木蝴蝶嘤嘤哭着,晋离眸中的怀疑更确信了。木蝴蝶言语之中,皆是激他处置山奈。
“会的。朕从未轻饶过犯错之人。”晋离狐疑地盯着木蝴蝶,却发现她神情依旧,也不接话,一时间又犹豫了起来。
已有太医诊断,又有那么多双眼睛看到那一幕,晋离是如何,也不愿相信这是一场阴谋。
出了顺于宫后,晋离心念一动,莫名走到了水云榭来。
小安子很有眼色,立马跟晋离说道:“山奈姑娘自昨夜回来后便坐于水亭中,滴水不沾。皇上,可要进去劝劝?”
晋离皱着眉头,所有的心疼愧疚一瞬间化为乌有,看着水云榭的水亭屋檐尖头说道:“她被迫背叛了心爱之人,朕若出现,岂不是自找苦吃?”
这兰泽宫人谁人不知,山奈不喜欢他一分一毫啊!晋离愤愤转身,小安子在心中暗叹了口气,转身也跟了上去。
晋离派人暗中看守着木蝴蝶,不料只是一日,在御书房的晋离便接到暗卫禀报,只见一个黑衣人跪在晋离面前,蒙得只剩一双眼睛:“皇上!硕东在顺于宫,看到一名宫女鬼鬼祟祟在树下埋东西,拿回一问,竟发现她拿着一袋已用过的月事带。”
“可招了?”
暗卫硕东道:“招了,是木贵人前几日的。”
晋离紧握拳头,前几日?那时还未滑胎,一个怀孕的女人用得着月事带?
晋离僵着脸摆了手让硕东退下,硕东点头一个起身,上了梁后不知从哪儿消失了。
晋离开门而出,四周昏暗,他却无灯一路疾走,脚步生风似的。还边吩咐一旁跟上来的小安子:“传李准,把伺候木蝴蝶的太医也一同召去顺于宫!”
小安子听晋离语气十分不悦,连忙道是脱离浩荡的一行人。
顺于宫内,木蝴蝶上一秒还躺在床上磕着瓜子,笑着向容嬷嬷抱怨:“如今坐月子般伺候着,天儿又热,真真活受罪呢。”
可下一秒晋离便推门而入看了个透,眸中厌恶也不掩饰,吓得木蝴蝶双腿都软了。皇上他,怎么突然来了?
再仔细一看,更是一惊,晋离身后的那个太医,不正是照料自己的那个年轻吴太医吗?!
“吴起!你好好给贵人把脉!为何贵人毫无起色!”皇上话锋一转,笑着柔声对木蝴蝶道:“爱妃,朕若无视,怕底下这些狗奴才要欺负到你头上来了。”
木蝴蝶连忙谢恩,不忘演戏娇娇柔柔虚虚弱弱道:“谢皇上恩典,许是臣妾身子过弱了,才久久不见成效。不想惊得圣驾,臣妾无颜面对皇上……”
说着又要哭,晋离别过脸,将一旁唯唯诺诺的吴太医踢了一脚,吴太医踉跄扑跪在了木蝴蝶榻前,哆哆嗦嗦地伸手替木蝴蝶诊脉。
木蝴蝶想要与吴太医对视,可吴太医却连头都不抬一下。她不明白为什么吴太医今日如此反常,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时,忽而看到吴太医回跪在皇上面前。
“如何?”晋离睥睨着吴太医问。
吴太医双手撑地低头回道:“回皇上,木贵人乃生于雪枫国,自小调养皆用雪枫医术,臣无能。臣想,明日换个药方,想必木贵人定能……能适应。”
木蝴蝶刚松了口气,便听晋离轻笑:“吴太医的意思,是说我兰泽医术不如雪枫?”
吴太医浑身一颤,“啊?臣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吴太医无能,那朕便找个能人代替。李准?”
“微臣在。”李准站了出来,躬身拱手回禀。
“去给木贵人瞧瞧,最好将木贵人滑胎的前因后果都说清楚,让吴太医见识一下,真正的兰泽医术。”晋离的视线,从地上瘫坐、一脸惊恐的吴太医转到了榻上木蝴蝶身上,她的双肩微颤着,敌视着来人急促对他说道:
“皇上!吴太医言之有理啊!雪枫药理粗糙,自然是比不上兰泽的。只是臣妾习惯了而已,臣妾大概是还未适应罢了……”
晋离转而微侧着身子看向门外,对木蝴蝶的话充耳不闻。
那旁李准强势拉过木蝴蝶的手诊脉。
“大胆!我是兰泽皇上的妃子!岂能让你这般粗鲁拉扯?!皇上?!来人啊!来人啊!”
晋离看了眼小安子,小安子连忙让两个小黄门拉住木蝴蝶,这话,木蝴蝶算是动弹不得了。
不一会儿,木蝴蝶骂骂咧咧的声音中,李准猛地一惊,连忙回身对着皇上恭敬道:“皇上!”
“说吧。”晋离反剪着一手背在腰后。
“木贵人,根本未曾怀孕过。”
此话一出,连晋离都一怔,他回过头对上木蝴蝶惊恐的双眼,木蝴蝶摇头:“不……皇上……是他说谎!臣妾真的怀孕过!臣妾和皇上的孩子,是山奈那个该死的贱货陷害而死的啊皇上!”
晋离又看了一旁小安子一眼,小安子立马明白,不知哪儿拿出一块布堵进了木蝴蝶的口中。
晋离彻底背着木蝴蝶,跟身后李准道:“继续。”
“是。皇上,木贵人先头的喜脉,是因吃食借孕丸而有的。这借孕丸乃宫中禁物,食之反应如妊娠,脉相也随之伪装改变。”李准说道。
晋离紧握拳头,没想到木蝴蝶竟然这样骗他!他才刚刚做好要当父亲的准备啊!
“安庆!赐酒!顺于宫照旧!”晋离对木蝴蝶不屑一顾,拂袖而走。
安庆在身后点头道是,眸中的怜悯,一见到木蝴蝶便消失殆尽。晋离的话够明白,赐鹤顶红,无声无息让木蝴蝶死了。要不是顾着她是雪枫送来的礼物,怕这名声,也要不保喽!
“木贵人,得罪了。”小安子淡淡说道。
毒酒在前,定是要摘下木蝴蝶口中的塞布,可不想最后一刻,木蝴蝶还要说道:“滑胎是我策划的!可借孕丸却人家给我下的!我只不过顺水推舟!真正的幕后之人,正坐享其成啊!”
小安子大惊,捉着木蝴蝶的两个小黄门也踌躇了起来,纷纷看向小安子等待旨令。小安子一笑,拿起那毒酒就将它灌进了木蝴蝶的口,便说道:“贵人的话,奴才会转达给皇上。”
木蝴蝶睁大了双眼,就这样,生命随着毒液的蔓延迅速消逝。
小安子环顾顺于宫,木蝴蝶死了,顺于宫里的人,也该换一批了。
顺于宫全军覆没,恐怕最先得到消息的,就是宁辰宫的儿茶贵人了。她连忙赶到尚阳宫中通报给松音。
“就算她死了,也查不上咱们身上来。你慌什么?借孕丸之事要是那么容易查,木蝴蝶还用得着死么!你来岂不是此地无银之意?真是扶不起的阿斗!”松音训斥道。
儿茶虽被这么贬低十分难堪,却还是担心两人的性命:“娘娘,儿茶愚蠢,恳请娘娘定要保住我俩性命!”
松音瞥了儿茶一眼,这话简直完美,提醒着松音和她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只要一人落水,另一人休想脱险。于是松音匆匆将她打发了回去,让她回去该做啥做啥。
而晋离这旁,忙带着李准来水云榭,对于木蝴蝶死前交代的那番话,完全不知。
夜里清凉,山奈还在水亭中,晋离进到水云榭时,她正巧要折身返回殿内,对晋离碰面,两人皆是一愣。
山奈还以为,晋离带着身后的一帮人要来兴师问罪,殊不知晋离见到她的那刻,心中悔恨之意有多深。
晋离见山奈眉眼之见十分惆怅,想着她定不会开口,便让其余人留下,带着李准率先进到殿内。
素问赶到山奈身边,示意她进去。
山奈这才缓缓进到殿内,走到两人面前微微欠身。
殿门关上之后,晋离道:“李准,说。”
李准得令,知道晋离要向山奈解释,便略带兴奋道:“山奈姑娘,木贵人之事已查清,她并无怀孕,只是服用了借孕丸,所有借机滑胎陷害于你。”
晋离背着身,僵直着身子。
可说完这一切,李准才发觉山奈眸中泪意,才想山奈是不是喜极而泣,那旁粉珠“嘀哒”坠地的声音便唤来晋离迅速转身。
“皇上?这……”李准侧头看向晋离,却发现两人神情实在怪异,便忙着告退。
没了旁人,晋离这才敢靠近山奈。可每当他靠近山奈一步,山奈便退了一步。
“别过来!我求你了……”山奈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她不再是她,而晋离,还是晋离吗?
山奈扶着胸口往床榻走去,可没走几步,就被晋离从身后抱住:“我错了,我错得离谱!山奈,我也是刚刚才得知。”
山奈双手捂着脸哭泣,可身子被晋离抱得紧紧的,“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告诉我,木蝴蝶是不是死了?!”
晋离抱着山奈缄默着。
“那你告诉我,顺于宫是不是还在!”
晋离继续缄默。
山奈突然冷静了下来,让晋离始料未及。等到晋离回过神来的时候,听到山奈疏远淡漠的声音:“我不会顶替别人。要,就让半夏去吧。她不是最喜欢扮演别人吗?只有你一个看客怎么行,让兰泽后宫都看看,她的演技到底如何。只是,别再来学我了。”
晋离突然没了力气,他知道那晚将山奈误认成了半夏,可不知山奈到底对半夏知道什么。
山奈趁机挣开晋离,兀自走了几步。晋离突然回过神来,拉住她的手问:“知道了?”
山奈冷笑一声,眼神空洞无神,“对,都知道了。她不得不以我的替身伴你左右,可惜的是真的我还在,你并未放什么心思在她那儿。想她并未过得多好吧?隐于你的身后。”
说道这儿的时候,山奈突然缓了口气道:“晋离,若非她的爱,若非仗着她对你的爱……”
晋离却不放手,“呵,你呢,山奈?”
“对,我也一样仗着你的爱。晋离,今日你多难受,都是你该受的。因为,这是你的报应。”山奈觉得这一切都好公平,于他,于自己,可却不于她……
山奈眨眼想要忽视这个问题,可晋离却是在这个时候冲山奈说了一句话,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嫌疑。
“山奈,你错了。有你在身边,什么报应,朕都会视为福泽。”
山奈被踩着尾巴般侧身看着他,心中对商枝的渴望与愧疚,如蓄势火山被一点而爆,面对晋离迎面而来的拥抱,她扑了过去,掐着晋离的脖颈,晋离被推着抵着柱子。
毫无准备的晋离被退得踉跄一旁,不为人知的地方,东硕见到晋离的手势侧手一挡,身后的暗卫们突然都停下动作,东硕往后挥了挥。这时,众暗卫才退回原位。
面对眼前的威胁,晋离却暗松了口气。他轻笑,也无所谓态度了。“山奈,误会你,让你委身于我,都是命中注定的。杀了我,你能改变现有的什么?可我知道,杀了我,就彻底断了你与商枝的缘分。”
山奈心中的愤怒已经快要盖过一切,她不想冷静,她不想理性。于是她几乎哭着吼道:“这辈子无缘,下辈子,我再找商枝赔罪!”
晋离笑了笑,“你想与我同归于尽?那怎么够尽兴。要死,我们三个一起死才对。不用下辈子了,我可以抛弃一切,皇宫,皇位……你呢?好像什么都没了。可商枝呢?一样吗?”
山奈掐着晋离的手迟疑了下,晋离立马感应到,他继续道:“前几日朕在藏书殿中查阅鲛人一切资料。里头可有提示,南海之内,一样有宫殿族人。你与商枝若是平民也还好,若是贵族,那族长之位,说放弃便放弃,岂不是可惜?”
南海之中,仅出过一位雌性族长,这都还是千年之前的事。山奈对于自己是不报什么盼望的了,可商枝不一样!他还有希望!只要有那么一线希望,她都会尽她所能辅助商枝,让原本,因界线问题而起矛盾的亚菲族、伊常族团结一致!”
山奈对上晋离满是笑意的双眸,不甘地放下双手背过身去。她这次真的想明白了,她侧过脸来对晋离惨笑一声:“晋离,再不会了。这样的事,再不会发生了。我要好好活着,看你慢慢变老。”
山奈说这话的语气,烙在了晋离的脑海之中。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老了。还未三十的年纪,心却已沧桑不堪。晋离害怕自己临死之前,都走不到山奈的心里头去,山奈果然能耐,这一句话,将他逼得无比惭愧。
晋离靠在柱子一笑,继而大笑,慢步走出了山奈的寝殿。打开门的那瞬间,外头的素问等人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恭送他离开的时候,素问轻轻抬眸瞧到了晋离眼角的泪意。
这一天就这么过了,第二日便听说皇上下旨,木蝴蝶因陷害山奈,所幸无人伤亡,被贬为美人,移居偏僻的宁美院。看着山奈心情越发不错的情况下,所有人都以为两人的关系要有所缓和。
可事情却和大家想的大相径庭,原来有人传出,宁美院里的那位木蝴蝶,变了个人似的,整日戴着头纱,可身姿和穿着,和山奈姑娘简直一个样儿!
偏偏皇上这几日还接二连三地临幸她。若说她被罚,却还受着无人能及的宠幸。实在怪,太怪了。
“皇上,当日木贵人离去之前,说了自己不过顺水推舟,借孕丸之事不是她所为。真正的幕后主使,正在坐享其成。奴才擅作主张,望皇上饶恕。”小安子让晋离缓了好些天,见半夏被安置妥当后,这才跪在晋离面前,将木蝴蝶当日的遗言告诉了他。
晋离不怪小安子晚了几天才告诉他,他清楚小安子对他的好意,于是说道:“这几日,恐怕哪个宫的都在打听宁美院的木蝴蝶。也罢,晚了这几日,无差。”
小安子惶恐地跟替晋离倒了杯茶,晋离对于木蝴蝶的话,半信半疑。若是她临死前还想拉个人垫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说下药的人?”
小安子点了点头,再三肯定道:“回皇上,木贵人并未提及下药之人,想必真的不知情。”
晋离沉思,心中暗道:“‘真正的幕后主人,正在坐享其成?’这话到底说的是谁?宫中嫔妃不多,来回也就这几个。山奈愧疚不已,并不像假的。松音被禁足,半夏就更不用说了。苁蓉才失去一个孩子,精神还未回过头来,儿茶向来乖巧……”
小安子不安问道:“皇上,这事,还查吗?”
晋离紧皱眉头,沉声道:“查!后宫不安宁,朕如何安心坐于朝堂之上治国?”
“可事情过了那么久,该如何查起?”小安子十分困惑。
晋离瞧了他一眼,端起一旁茶盏笑道:“朕自有办法。”
此后几天夜里,半夏接连接旨入长临宫内,继而几天夜里都有禁卫军拿着火把在后宫中巡视。
这禁卫军哪儿能随随便便进后宫的啊!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知为何,宫中突然谣言四起,说禁卫军接连抓了几个宫女和太监!
奇怪的是白日里与皇上相见,却十分正常。
清晨请安的时候,松音发现了儿茶脸上十分不对劲。私下一问,原来才发现她是被吓的!
两人坐在偏房榻上。
“自古成大事者,遇事能泰然自若。你这么不经吓,要把自己给出卖了了不说,还要拉本宫下水!”松音就是不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
儿茶往松音身旁靠了靠,拉着松音的手臂摇头:“不是的娘娘!儿茶再如何不懂事,也知证据之前,所有动作都是试探。”
这下松音才紧张了起来,她拧着眉头看向一旁儿茶:“这么说来,是有人故意给你看了什么证据?”
儿茶揪着她的手点了头。
松音狐疑地看着儿茶,可当儿茶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和帕子后,松音睁大了眼。
那帕子她再清楚不过了,上头有皇后专属的标致,还有借孕丸残留的痕迹。当初为了让儿茶放心,松音才将自己的帕子交给儿茶包借孕丸。
松音红着眼看向儿茶质问:“这是何意?”
儿茶摇头,忙着对松音道:“娘娘,臣妾与娘娘是一舟之人,无论是娘娘这头还是臣妾这头出了问题,整条船必沉无疑!臣妾岂敢对娘娘有所保留?臣妾明明清理干净了,臣妾也不知这是为何啊!”
松音不想再多听,夺过儿茶手中的那封信展开看,儿茶一旁说道:“娘娘,这东西昨晚出现在臣妾寝殿榻前,臣妾当即问了守夜的嬷嬷,都说没发现!该不会是美宁院的木蝴蝶发现了什么吧?那咱们,今夜是去不去?”
执笔的人在信中说了有下药一事的各种物证,若今晚子时不到小竹林一旁的银狐洞相见,便将这一切证据公布于众。
松音倒吸了口气,将那封信紧捏在手中,继而起身找来火折子,将其点燃,扔在了九转鎏金熏香炉中。
松音居高临下地盯着香炉中的火苗子,细想这封信的来源。也许众嫔妃不清楚,可她和儿茶却知道,夜里的那些禁卫军是为何而来。
皇上那儿紧追不舍,这旁物证和人证又都聚全了。若是不去,恐怕就要将证据“留”给禁卫军了。
“去,这个人到底是谁,本宫十分有兴趣。”松音脑海中闪过几个名字。
木蝴蝶被贬后,晋离便将她隔绝起来,美其名是为了惩罚,可松音这几日却觉得,倒省了木蝴蝶提供了不少方便,宫中的繁文缛节不说,连个请安都免了。要不是这几日禁卫军扰乱,松音差点就误以为,这是晋离对木蝴蝶的保护了。
夜里只有松音和儿茶如约而至,时不时为了躲禁卫军的巡查,松音差点没和儿茶在花丛下爬。
到了银湖洞后,看着石洞乌黑无比,儿茶迟疑了。
松音率先迈步后察觉,侧过脸来低声道:“死到临头了,就算有鬼,往后也是同类。怕什么?再怕,可真要与鬼作伴了。”
儿茶暗清了嗓子,摒除心理一切困难,跟在了松音身后。
等到两人走近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呲”地一声,火苗子涨了起来,面前的那个人背着光看着两人。
儿茶虽看不轻五官模样,却一下子认出对方来,倒吸了口气惊问:“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