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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盛世宫名

常山轻叹了一声,继而说道:“李大人,那雌鲛啊,也不可放弃。今日王爷定是急火攻心没仔细考虑,依我看,这雌鲛不管怎样,往后都有用处。”

李准看了眼常山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对常山作揖道谢道:“多谢先生提点!多谢先生提点呐!”

常山拍了拍李准的肩膀,李准小跑着去王妃屋内诊脉。

常山站在原处顿了顿,看着李准着急的背影感慨地眯着眼远望天空,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又开始摸他的小羊胡子。

松音沐浴更衣后,却听到晋离也晕倒的消息,松音一下所有精神支柱都倒下般,恍惚地踉跄了几步,蝉衣扶着松音回床榻上,正巧李准赶来,便请他进门为王妃诊脉。

“大人,王妃可还好?”蝉衣看李准诊完脉问道。

李准道:“王妃脉相紊乱,想必是太过着急了些。王妃莫急,安心休养,王爷那边有属下看着,并无大碍。”

松音神情恍惚,迷糊间听到李准这么一说,倒是放心了许多,摆了摆手让李准退下。

李准又去给那雌鲛看病,这已经是李准第三次帮雌鲛看病了,山奈早已认识这人,所以也还算配合。

李准为山奈包扎头上的伤口,为山奈听得懂人话而感到十分惊奇,想开口和山奈说几句话,不知不觉却以长者的口吻劝了劝山奈:“你既已听得懂人话,我便多说两句。安心待在这里,要什么给什么,活下去才重要。勿再驳了王爷的话,最后受苦的,只有你自己罢了。”

山奈默默听着李准的话,看似乖巧,可李准看来却是左耳进右耳出,无奈摇了摇头继续道:“唉,何必与现实过不去?若是乖乖听话,这王府少不了你一份好处。若李某没记错,鲛人一族寿命极长,而人的寿命不过百年,你再苦,在你漫长的生命中,又能算得了什么?”

李准包扎后,见山奈也没有反应,便起身提药箱离开了。

等到李准离开后,山奈眼角的眼泪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掉落,“滴答”一声紧接着一声,以眼睛无法追踪的速度,滴水化珠沉入池底。

山奈不是不知道李准说的道理,只是她和商枝已是如此艰难,再舍不得浪费一分一毫的时光。更何况,留在这里的结局,除了死,还会有别的可能吗?山奈真的不敢赌。

晋离睡了半天便醒来了,嘴唇刚有了点血色,他便躺不住了,掀开被子准备起身时苍术劝道:“王爷几日未眠未休,请王爷再休息半天。”

晋离斜乜了苍术一眼,并不听劝,穿好靴子起身说道:“多日公务未曾处理,借来的水兵也未曾安置,本王如何敢说‘休息’二字?”

苍术说:“王爷,水兵已安置妥善,几日来也并无重要奏折。”

晋离忙着的心这才一顿,回想起倒下前的情景,这才想起自己原要割那雌鲛的鱼尾,心中挂念,便问道:“她呢?现在如何?”

苍术知道晋离问的是山奈,便回答:“王爷放心,李大人已经为山奈包扎完头上伤口,说了不会留疤。”

可晋离被人看穿心思十分不悦,皱眉道:“本王何时提问那雌鲛?本王问的是王妃。”

苍术拱手低头抱歉:“王妃受了惊吓,如今还在昏睡中,听蝉衣说,偶有梦魔纠缠。”

晋离松了口气,“去看看。”

苍术点头称是,跟在晋离身后朝寝屋走去。

晋离进门的时候,松音正巧醒来,蝉衣正在喂她吃粥,见了晋离想要起身请安,被晋离拦住,扶回了床上:“王妃何必为难自己?你我是夫妻,如今身子不适,虚礼便免了。”

松音脸色苍白无力,听完也是勉强一笑,“臣妾带病在身,无法亲自照顾王爷,是臣妾罪过。听闻王爷几日未眠,赶回却又碰到如此糟心事情,是臣妾不好,没能让王爷安心。”

晋离安慰松音道:“本王在外也知情况,今年春节本王不在,王妃操持王府井井有条,实在辛苦了。本王答应你,今年王妃安心休养身子,万事不理也无碍。”

松音轻轻一笑,“王爷说什么笑话呢,新府邸已完工,臣妾还想着这几日去打扫装扮,咱们选个黄辰吉日搬入新府邸内呢!”

晋离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但手却覆在松音小腹上,淡然说道:“本王和王妃,也到了该子女膝下承欢的时候了,王妃,咱们要上几个孩子如何?”

晋离想了想,若有了孩子,就算自己不在府内,逢年过节或平日里也有个人会陪伴松音左右。松音也不会因为太过无聊,而去教雌鲛人话的想法了。自己总归是亏欠她的,自松音放弃了兰泽远嫁偏僻的沥城开始。

松音万万没想到晋离会突然说这个,静杵了一下,晋离还以为松音不愿意,淡漠的眸子对上松音包含感动泪水的双眼,这才肯定了松音的态度。

晋离将松音揽在怀里,可内心却波澜不惊,他不明白是为什么让自己变得如此淡定,又或是冷血。所谓年龄到了不过是晋离随口胡言,他只是觉得空荡荡的,心里头空荡荡的。

晋离有一瞬间想着,是不是自己儿时的经历才会拖到现在?未足月而生他被怀疑身份,他自小便不让皇上看好,不可能与这无关。

晋离总是想,夫妻之间的信任若没达到那个境界,要什么孩子呢。

那他和松音之间,到底到没到那个境地呢?

他不知道。

所以他也不知道今日提的话,也有心,还是无意的。

不管怎么样,松音打算去新府邸的事被晋离给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晋离自己前往新府邸观察。

“布置不错,家具也一应俱全。本王甚是满意。”晋离有些心不在焉,他想着这新府邸也用不了多久,便不怎么上心。

尽管如此,晋离看着那片海池说道:“这海池却要十分注意,将来是要给那雌鲛生活,海鱼放些回去,珊瑚水草也移植些。若有改良荷花种,受得了海水咸度,本王出高价,帮本王去寻些来。”

伺候在身旁的工头虾着腰笑着道是,苍术也十分奇怪,怎么看着倒显得王爷十分在意那鲛人似的。

这一点晋离自己也感觉到了,只不过是在说出口后才意识到。他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涛声阵阵,想着也有几日不曾看过山奈了。不知山奈来了这新池子后,会不会高兴些?

事实上,当山奈看着晋离看着的那一片海天,感受着晋离曾感受过的那片涛声时,却是心如刀割般的痛恨。

这近如咫尺的自由,却被晋离生生阻断,还要日夜感受着海浪那份自由的呼唤,山奈再坚强再勇敢的心,见到这番景象也是难以承受得住的。

山奈听到身后有步伐声靠近,她连忙遁入水中游走,她想,这池子大得很,大得够她折腾,大得,好像只看得到这个优点一样。

今日是乔迁的第一日,松音越躺越病,这一切可都是晋离亲手安排的。外人看来,他倒是居家了不少。

外头鞭炮轰隆,山奈厌恶极了,她真的很讨厌人间的一切。

书房内,晋离拿着一个木盒,那木盒是待在旧书房时收集鲛人一些东西的,如今搬来新府,被他莫名也带了过来。

晋离想了想,叫来常山问:“雷霆帮之行,锁阳拿给本王的那片鳞片可还在?”

常山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略不好意思回答道:“王爷,那鳞片还在,属下这就派人回府拿去!”

晋离淡淡道:“都下去。”

常山见其默认,与其他人躬身退出书房。

晋离又找了个地方,将那木盒子藏了起来,这一放,说不刻意也不刻意,说有心也确实有心。

晋离叹了口气,坐在为山奈特制的床榻上闭目扶额休息,脑中却一片空白,不知自己真正在想些什么。

常山这一回府,直到晋离晚膳后才将那鳞片送来。晋离拿起那鳞片与自己的手掌做比划,约莫大了一圈,常山看着十分奇怪,晋离看到他那好奇想问又不敢问的神情轻笑一声。

“如今这雄鲛的下落可是本王把控山奈的把柄,这鳞片,本王看着十分有用。”

常山有些被忽悠的感觉,似懂非懂地瞄着那鳞片和王爷,但是晋离说的是事实啊,这鳞片,指不定哪儿天便成了晋离的利器呢?

常山准备告退前苍术拿着一封密函而至,晋离打开一看后轻轻拧了眉头,抬头瞬间手中将那密函捏成一团。

晋离眼神带着严谨问苍术道:“营里状态如何?”

苍术回答:“时刻准备出发。”

晋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常山见晋离的手不自觉地在一旁桌上敲打了起来,等了好一会儿,晋离才继续发话,“今夜先行出发,已派云华接应。”

苍术并不觉得急促,点头道是退了出去。常山听后笑意盎然,心里清楚要进兰泽去了。

晋离看了常山一眼,淡淡道:“想必本王不说,你也十分清楚。再过几日便会送来皇上旨意,皇后寿辰会让本王进京。到底要准备准备,去吧。”

常山拱手答应,却还是好奇问道:“王爷,皇上看得如此之紧,不知杜总管用何办法?”

晋离其实也不知道,常山看着晋离一脸深思,便也不再过问,告退道:“微臣多言了。王爷,微臣先行告退。”

晋离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让其退下。

他回到寝宫时,松音起来迎接,柔弱轻风的步伐,让晋离十分揪心。抬眼看她,脸色并不好,若是出行到兰泽去,不知受不受得了。

从晋离进门的那刻起,松音便发现了晋离心里有事,等到松音为他宽衣时,才听到晋离侧头问她:“最近身体可还好?”

松音柔声一笑,手上继续着动作,“让王爷担心了。臣妾呀,哪儿都好,只是这心里头空落落的,总过不了那关似的,其实并无大碍。”

晋离点了点头,张开双臂抬首闭眼让松音解扣子,“她最近静得很,定也十分懊悔。”

“臣妾明天去瞧瞧,听闻王爷移植了好些荷花进去,这海水咸得厉害,可不知如何成活呢。”松音将晋离的外袍放置手腕上,顿足听晋离道。

“改良后的品种,前几日经过,见那荷叶精神抖擞,看样子已经适应了环境。”晋离知道自己说谎,去看池塘情况并不是经过,而是特地散步到了那个地方。但他眨眼间,就将这种莫名虚心感一抹而过。

松音边走边道:“明日便是农历十五了,月儿定圆盘般高挂晚空之上。臣妾想呀,今年夏天,海风吹拂,荷花也都开盛了,王爷放条小船上去,时不时去泛个舟,也是极好的。”

晋离想着那画面也是极其清爽,但立马又转念想起了正题,看着松音挂衣服的身影说:“再过一个多月,同本王进兰泽去,可好?”

松音侧过半个身子,看着晋离,眼眸里全是询问。

晋离看着她一笑,点了点头。松音心情舒畅,问晋离道:“皇上解了王爷不准出封地的禁令?”

晋离说:“奏折已在路上。”

“此次为何进兰泽呢?”

晋离笑道:“皇后寿辰,皇上想趁此机会替自己补办。”

“王爷可想好寿礼?”

晋离语气极其平淡,有些无所谓道:“这事常山会看着办。”

松音想了想,却走近晋离身旁,带着晋离往床榻方向走,侧头看着王爷提议道:“王爷,此次若是皇后寿辰,选礼之事要细心些才好。莫在礼上让皇后诟病,坏了王爷大事。”

晋离想来松音说得有理,“女人,心思总是细腻些,如此,便将此事托付给王妃了。”

松音点了点头,说好。

第二天,松音膳后抽了空散步到了海池子,那荷叶随风摇摇摆摆着,却没看到山奈的影子,松音问蝉衣:“可喂食了?”

蝉衣说:“原本正准备要喂食,远远看到王妃朝这儿走来,怕王妃闻到这鱼腥味,便延后了,打算等王妃离开再行喂食。”

松音今日肯来,也是打算彻底忘了之前被山奈挟持之事。她已听说了,王爷是在准备割开山奈尾鳍时晕倒的,山奈虽做出如此出格之事,也为此撞墙想自杀了结,可现在不还是被医治好好的么,最终也是免于一罚。

总归,王爷对她是特殊的。

山奈早就看到了松音站在岸边,她在水底低头看了眼手中那件一模一样的绡纱,一想再想,终于带着那件刚完工不久的绡纱浮出水面。

由于担心松音被她再次吓到,山奈远远地游来,蝉衣率先看到,侧耳提醒了松音道:“王妃,看呐,那雌鲛过来了。”

松音有些紧张,点了点头跟山奈道:“山奈,还好吗?”

山奈停止了游动,对着松音点了点头。

松音也不知道要和她说些什么,只见山奈的手从水中抬起,上面拖着一件衣服,松音记起了那时她的随口一提,没想到山奈竟然真的做了一件来。

“这可是送我的?”松音笑问。

山奈又点了点头,缓缓游到岸边,将那绡纱递给了松音,对松音说了一句:“我技术不好,不曾认真学习,这件和我身上一样款式。希望你不介意。”

道歉的话山奈说不出口,但这心意松音也是明白的。她接过那绡纱,展开一看,在阳光下煜煜生辉,真的是十分好看。心下满意极了,突然想起了皇后寿礼,忙将那绡纱收紧在胸口,问山奈道:“这绡纱乃世间罕有之物,若我送给我婆婆,山奈可会介意?”

山奈眨了眨眼,对她来说,这绡纱和她化为珍珠的泪水般,并没有什么稀罕。于是别过眼道,“荣幸之至。”

松音高兴极了,山奈简直帮了她一个大忙呢!

仿佛之前的事都不曾发生过般,松音因一件绡纱与山奈重归于好了。

谁是真心的呢,谁知道呢。

这天夜里,果真月朗星稀,一条小木船送在海池中,山奈听到了声响,躲在荷叶下看是什么情况。

不料只看到晋离一人背身站在岸边,更是遣退了身旁侍卫,漠然道:“都退下。”

不久后,见晋离上了小船,亲自将小船划到荷花丛中,继而放下划桨在脚旁,枕着手躺了下来。

山奈不知道他在玩什么花样,只是,她听着自己心里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便知道,她是怕他的。

山奈眼也不眨地盯着晋离的一举一动,不久后她发现她的身子开始发烫,像是生病了一般。山奈想也不想,只要身体不适,便认定了是晋离带来的伤害。山奈热极了,在水中也觉得绡纱的碍事,趁着意识还清晰,山奈索性便将绡纱脱了。

“本王知道你在附近。今夜,本王不会打扰你,就当让本王提前享受一下这悠闲的夏日生活。否则过了今夜,本王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晋离微微叹了口气,不愿再说下去。

晕晕乎乎间,山奈听得也不明不白。山奈只觉得自己的鱼尾难受极了,回想起船上的那人总是威胁她要割开她的尾鳍,山奈摆起鱼尾一看,那鱼尾好似变化着,山奈吓了一跳,流着泪拼了命要去找晋离报仇。

晋离听到滴答水声,侧头去看,却见一个黑影将那船推翻来。晋离落在水里,一只手将晋离脖颈掐住,晋离清晰地感受到山奈炙热滚烫的体温。

山奈是冷血动物,所以这一现象是极其不正常的。

月下晋离与山奈面对面相视,山奈想使劲将晋离掐死算了,可手却无力,突然她惊叫一声,晋离感觉到她的手一颤,顺着山奈的视线往下看去,却看不出什么来。

山奈在水中晕倒了,晋离以为水里有什么怪物,游着泳将山奈拖到岸上去,等到他缓了口气后,抹了把脸上海水后,这才发现山奈的鱼尾变成了双腿!

晋离呼吸一滞,打量了几番后,突然坐在山奈身旁大笑了起来。

月亮隐在乌云身后,晋离脱下外袍盖在了山奈身上。

此时的山奈,与平常女人无异啊。

晋离心砰砰直跳,发间的滴水接连不断地落在地上,那一滴又一滴的时间也在逝去。

月光重现,晋离看着躺在一旁的山奈,尽管湿漉漉地,长发依旧蓬松靓丽,原本白皙的皮肤在琥珀色月光下更楚楚动人了些,晋离突然一瞬忘记了呼吸,情不自禁慢慢俯下身子想要亲吻山奈。

只可惜半途山奈醒来,晋离情急之下用手背摸了山奈额头,发现山奈的体温又恢复了以往的冷血状态。

山奈回过神来,抓着身上的外袍,立即起身,踉跄地跳回水中不愿出来。

晋离僵在半空的手缓缓收回,尽管夜色再黑,他依旧能看到山奈睁眼后看到他的惊愕眼神。

晋离握拳苦笑一声,回想起遇到她的时间里,他的出现哪一次不是她的悲哀?她怕他,她恨他,她甚至想杀了他……

晋离落魄起身,往回走去,滴水沿着他沉重的步伐画上两行,不一会儿,便被海风带走,路上干干净净,第二天谁也不曾发现晋离来过。

那条小船卡在荷丛中未曾被发现,山奈发现自己的双腿,遇到水后又重新变回了鱼尾。

山奈身体恢复后,她回到水底将自己的绡纱捡起又重新穿上,而身上晋离的那件外袍,山奈扔在了水底一旁,看也不看它一眼。

山奈的离水化人的秘密在两天后悄然炸开,原是有一小黄门夜里经过海池,月光铮亮下见池边一名白衣女子安详坐着,小黄门惊慌失措,大叫“水鬼啊!见鬼啦!”

山奈感到莫名其妙,淡漠着继续坐在那儿看小黄门惊慌逃跑,不久后,府里巡逻的侍卫听到,便带着火把随着那小黄门赶到现场。

那火把一照,山奈神色立马显露出不悦。

“是我。把那东西拿开。”山奈从池塘边站了起来,从容又慵懒瞥了众人一眼,淡淡说道。

在场的侍卫和小黄门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小黄门却没回过神来,抖着双腿,最后愣头愣脑道:“妖——妖怪啊!”众人去看那小黄门,却见到他吓得晕了过去。

而被他称之为“妖怪”的山奈,倒无所谓大家的眼神,自顾自地跳入海池中消失了。

常山知道山奈有了双腿的时候,还知道了另外一个消息:王爷派苍术将这消息封锁在府内,称谁若走漏消息,乱棍打死。

常山跟晋离见面的时候,想起了一事问道:“王爷,如今山奈有了双腿行动自如,是否要严加看守?海池与海一墙之隔,山奈要走,轻而易举啊。”

晋离笑了笑,心里却不是滋味:“还用得着锁么,那雄鲛下落便是最有力的铁链。她不敢逃。本王在哪,她的心就在哪。”

常山低头道是,苍术送来皇后的请帖,常山大吃一惊,“就这样?好歹上次还是裴公公亲自出马,这次竟如此随意!真是欺人太甚!”

晋离无所谓,看了常山一眼道:“你倒着了皇后的道。”

常山斜眼一想,晋离解释道:“如此轻视,料想本王会气急败坏,反而不愿前去。本王前日才想起,黛儿生辰与皇后相差无几,此次寿宴必定会将黛儿生辰盖过。想必杜仲说的办法,便是暗示黛儿求情了。”

常山轻叹了一声,感慨道:“王姬多年未见兄长……想必是这样。”

请帖如此随意,这样的羞辱,晋离早就习以为常。当初谁也不认为他一个孩子能在沥城生存下去,他不还是做到了?有什么不可能的呢,鲛人都有了双腿。

常山和苍术退下后,晋离站在书房窗边,刚好看到那片海池,见松音等人在海池边,山奈终于也露面了,不知在做什么。

松音扶着山奈问:“你的鱼尾离水便化为双腿,是否代表着你能离水生活呢?”

山奈轻摇了摇头道不知。

松音看着她赤着的脚说:“不管如何,上了岸便要好好保护你的双脚,海水柔和,可岸上却满是沙硕,呐,穿上吧。”

蝉衣送来一双绣花鞋,山奈却不领情,淡淡道:“我待会儿便下水去。”

松音却笑道:“都已经起来了,索性待在岸上试试?看你能不能脱离海水?”

山奈内心是拒绝的,但是由于对松音有所愧疚,便任由松音折腾。

丫鬟拿来太师椅让山奈坐下,蝉衣听从松音指示,帮山奈穿上那绣花鞋,山奈趁着空隙抬头一看,却好像看着一个人影从窗口消失。

松音不知说着何事,山奈应了下来,半天后指了指刚刚那个窗口问:“那儿是?”

松音顺着山奈的指尖看去,笑了声回头道:“王爷的书房,怎么了?”

山奈摇了摇头,松音也没再追问下去。

“跟我们同去兰泽,山奈啊,你期待吗?”

山奈抬眸看着松音的眼,嘴里重复道:“兰泽?”

松音却笑着道:“刚刚才跟你说过的话,怎么又忘了呢。王爷昨夜说呢,想带你去兰泽。”

山奈默不作声,她也清楚了,她没有选择权,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事实上并非如此,晋离才派人封锁了山奈鱼尾化为双腿的信息,怎么可能立马要带她去兰泽呢?

只是杜仲提示,原本要送给皇上当寿礼的鲛人又被裴公公提起,皇上大有兴趣,定要带鲛人前来。

松音身子好得差不多了,离皇后寿辰也剩不久了,晋离领着众人出发。

此时的山奈证实了离开水并不会有任何不适,换了身行头,只是那长发依旧自在散落肩头,丁香淡紫的纱袍披在身上,站在福船甲板上迎着海风,盯着甲板的某处目不转睛。

想起她与商枝被捕的那天,就是在视线落下的那个地方,她将商枝护在身后,晋离随手将侍卫的佩剑拔出抵在商枝脖子上,踩着她的手碾着蹲下……

山奈眨了眨眼,李大夫的话环绕耳边,山奈心里暗道了一声:“只有活下去,活下去才有机会和商枝重逢。”

夜深了,山奈返回屋内,晋离站在船廊看到山奈的背影,问一旁苍术道:“一直独来独往?”

苍术点头,“山奈是鲛人,杀人无影,大家对她心存敬畏,并无人敢伺候。而且,山奈自己也拒绝了任何人靠近。”

晋离又问:“松音如何了?”

“晕船得厉害,吐得只剩水了。李大夫和蝉衣守着。”

晋离想了想,开口道:“靠岸吧,休息一夜,明日改为马车前往兰泽。”

苍术领命,拱手道是,转身离去吩咐掌舵的。

所有人都安然入睡了,晋离却睡不着,松音因晕船另在一间,晋离索性披着外袍在船上四处走走。

不料在甲板上看到了山奈的衣物,晋离仔细一看,海中有山奈游泳的身影,山奈并没有看到晋离,等到上船的时候,才意识到阴影处站着晋离。

山奈想无视晋离,可是她面对他的时候除了恨,更多的是害怕。

山奈穿着鲛绡直愣愣站在船板上,与晋离面对面站了好一会儿,好像故意停下让海风吹干头发与身子似的。

晋离走到山奈身旁,左肩对着山奈右肩站在山奈一侧,山奈因为晋离的靠近,又或是因为一席海浪突然袭击,随着漂泊的船踉跄了退开了几步。

晋离咬了牙,继而看着晚空,随口提问:“为何下海游泳?”

山奈没有应他,迅速蹲下将自己的物品捡起准备跑回房里,晋离却不许她走,在与山奈擦肩而过时拉住了她的手腕。

山奈刚被晋离碰到的那瞬间便努力地缩回手,但并不顺利。山奈无穷无尽的力气好像遇到了晋离后,便化为似水的柔情。山奈原有的勇气,原有的力气,都与现在背道而驰。

“放手!”山奈推着晋离的手说道。

晋离看着山奈如受惊的小鹿般,想起初见她时的狂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本王会吃了你?”

山奈身子发着颤,暖风吹拂也如寒冬围身,咬唇将自己的手抽回后一个劲儿地跑回房内。

晋离静杵了一会儿,继而漠然说道:“可有办法。”

常山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笑呵呵着摸着小羊胡子出现,走到晋离身后,对晋离说:“王爷,属下认为,山奈乃是惊弓之鸟啊。”

“对本王心存芥蒂。”晋离垂眸,轻声说了句。

常山点了点头,暗示成功后激动道:“王爷,属下倒有个想法。”

“除了放了她,说说无妨。”

常山笑着道:“英雄救美。”

晋离侧过头去看常山,见常山一脸认真继续道:“王爷,您想想看,山奈是异族,对王爷的身份背景完全没有概念,无条件服从是源于王爷掌握着雄鲛的下落。如此排斥王爷的原因,无非是王爷此前对她的百般折磨。”

晋离知道常山说得对,反剪着手在腰后紧握拳头,叹口了气问:“如何救美。”

常山挑了眉头,眼珠子一转,凑近晋离耳边低语了几句。

晋离顿了顿,点了头吩咐常山:“去办吧。”

常山得了令,兴冲冲地应了退下。

四周静了下来,晋离看着海空上的蓝紫星河在不停闪烁,风中带着些许海的味道,晋离谈不上喜欢,便回房休息了。

山奈做了个梦,梦中的她在救完醉酒落池的晋离后昏迷不醒,后来被晋离带走安置在书房内,梦中的晋离一直在书房内办公,时不时停下抬头看她。

山奈醒来,撑起半个身子时,便将这个梦甩在脑后。

有个婢女在门外敲了敲,对山奈道:“山奈,今日要改乘马车,奴婢们都准备好了。”

山奈没有应她,穿了鞋后便开了门。几个婢女端着水盆等进房让山奈洗漱。山奈简单洗漱后,跟着众人离开了福船上岸。

松音原本想让山奈一起坐,却被晋离阻止了。

松音看着山奈上了另一辆马车,跟晋离道:“王爷,山奈一人孤单,又无人敢和她聊天,总是这么憋着,臣妾看着也难受。若能跟山奈同乘一车,好歹能和她说上几句。”

晋离却说:“本王改乘马,是为了王妃能不晕船。好好休息才是要紧之事。王妃的脸色太过苍白,面圣不妥。”

松音一想紧张道:“王爷说得是,臣妾真是糊涂。”

晋离拍了拍松音的手安慰,继而放下马车帘子,骑上了自己的马低声道:“启程。”

常山笑眯眯地骑着马在一旁,苍术板着腰回头大手一挥,大声重复道:“启程!”

开始的时候一切照常,不久后便有一辆马车脱离队伍落在后面。

山奈在马车内闭眼休息,脑子里全是和商枝的一点一滴,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直到马车突然一顿,好像卡住了个什么东西过也过不去。

山奈的马也好像受了惊,狂躁了起来,一会儿马车颠簸着像要翻过去一样。不一会儿,马车里头的四面木板被什么勾住似的,拉得紧绷绷的。

山奈想要掀开帘子出去看一看,却就在这个时候,马车被拆得一干二净!外头的人大喊一声“护驾”!

山奈在里头磕碰了几下,继而看到四周都是一些男人,身旁的侍卫人数过少,山奈去寻找晋离等人的身影,却见不到半个影子。

“要想活命就给老子滚!这女人留下当老子的压寨夫人!”为首的一个光膀子壮男拿着斧头粗声说道。

侍卫也不跟他们多言,拿着佩剑就是冲。

可是不耐对方人多,过招不久,区区几名侍卫便被轻松降服了。

那光膀子壮男身旁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亮着眼看向山奈,跟光膀子道:“大哥,为免夜长梦多,就在这里办了!咱们兄弟给大哥见证!”

光膀子看着山奈也是要流出口水,哈哈笑了两声,看着山奈坐在马车上十分镇定,更是喜欢。

“好说好说!”光膀子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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