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蒋繁之顿时激动地跳了起来，他终于有了可以进入面试的机会了！

其实从被炒鱿鱼之后，蒋繁之就一直在寻找新的工作机会，但是很无奈，之前的公司影响力太大，以至于他的事情在业内几乎传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这样的想法。特别是在那次和王探打电话，不仅商量无果，反而被威胁之后，蒋繁之更加广投简历，想要快点出去，结束与王探的合作。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得到了回应，而且这家公司也是他内心比较期许的。

蒋繁之喜形于色，跟之前郁郁寡欢的他顿然间判若两人了。他仔仔细细地查看了面试邀约，发现面试日期就在三天之后，他回复了邮件，美滋滋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蒋繁之掏出一个钱包，里面满满当当的，装的全都是靠卖中草药挣的钱。蒋繁之站起身，拉上窗帘，又蹲下去把钱拿出来数了一遍，然后满面笑意地把钱重新归拢好，整整齐齐地放了进去。

他正准备合上钱包，但是手顿了顿，拉开了钱包的夹层，掏出了里面的照片。

依旧是之前那张照片，拍摄的是他的父母。这也是蒋繁之对于父母唯一的记忆。父母在他不到两岁的时候就意外身亡了，因此是村长爷爷养他长大的。就这张照片而言，背面的字迹反而让他感觉更为亲切。蒋繁之把照片翻了过来，背后是村长有力的楷体。

蒋繁之决定了，他应该好好和村长道个别。说现在已经得到一家企业的回应，也已经攒够了足量的资金，所以可以回到大城市继续工作了，他一定要跟村长说个清楚。

晚上，蒋繁之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行李整整齐齐地放在床边。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却是久久无法入睡。他该如何跟村长解释呢？村民们会谅解自己离开的行为吗？虽然蒋繁之依然是不敢告诉村长和村民事情的真相，但是原本自己提供的财路突然就断了，村民会怎么看自己呢？

蒋繁之会想起自己小时候，村长苍老而宽厚的手，紧紧的拉着他的小肉手，有力而又温暖。想着想着，蒋繁之合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咚咚咚！咚咚咚！”

夜半时分，正在深度睡眠中的蒋繁之突然被一阵急促而响亮的敲门声惊醒。蒋繁之迷迷糊糊地问了句“谁啊”，然后披上了外套，眯着眼开了门。

门口王婶和王叔几个村民着急地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看见蒋繁之出来之后慌忙拽住他说，“小蒋，快点快点，村长晕过去了！”

蒋繁之听闻，突然被惊地清醒过来，“什么？怎么回事？快带我去看看！”在跑到村长晕倒位置的路上，蒋繁之得知，是有几个外来的人上门找事，村长气的捂着心脏晕了过去。蒋繁之听了这话顿时心里一沉，虽然不知道那几个外来人的由头，但是八成是跟中药材的事情有关系的。

蒋繁之终于跟着村民们跑到了村长家里，杨小明看到他，立马拽住他的衣领，愤怒地质问他，“是不是跟你有关？”

蒋繁之不耐烦地挣扎开，着急地吼他，“都什么时候了，先让我看看村长怎么样了。”其实蒋繁之的内心是有些心虚的，所以他甚至有些庆幸，有村长这件事可以让他暂时躲过追问。他扶起来了晕倒过去的村长，利用自己在大学读书的时候曾经学过的急救通识课试图采取急救措施，但是村长依然不见好转。

从未有过急救经验的蒋繁之又慌又急，连忙扶起来晕倒的村长，“快快快，大家伙搭把手！”大家手忙脚乱地把村长扶到了蒋繁之的背上，蒋繁之背起了村长，“县医院，县医院怎么走，我要带他去医院！卫生所已经不行了！”

王叔急忙喊道，“等等等等，我去骑我的三轮来，你等一下！”刚说完，王叔就急急忙忙地往自己家跑去。为了省时间，蒋繁之也背着村长跑了起来。

在路上，蒋繁之瞬间想起来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 ...

在蒋繁之不到三岁的时候，因为感染了风寒，几天都在发低烧。村长带他去了村子里的卫生所看，医生给开了几副药，慢慢地有些好转。但是因为村长那一阵子忙于村里的公务，比较繁忙，所以有些疏于照顾。一天晚上，蒋繁之突然半夜发高烧了，村长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的时候已经烧的神智不清了。村长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半夜三更带他去卫生所。因为当时村里的路修的也不好，灯也不多，因为跑的太着急，所以路上摔了好几个狗啃泥。

好不容易到了卫生所，村长拍门拍了好久，卫生所的医生出来了，摸了摸蒋繁之，大惊失色，说快点送医院，不然就晚了。

说来奇怪，虽然那个时候蒋繁之不过才三岁多，而且正发着高烧，神志不清，但是他却对那段经历有着模模糊糊的记忆。

“求求你了，救救这孩子，求求你了！”从小到大，他从没听过村长求人，那是唯一一次。不知道是不是记忆出现了偏差，他甚至觉得那哀求带着一点哭腔。

“真不行，真不是我不救，现在孩子都烧迷糊啦，快带他去县医院，说不定还有的救。”

之后说了什么，蒋繁之不太记得了。但是他记得后来，村长背着他从村卫生所，硬生生跑到了县医院，不知道有多少里地。但是后来他长大后，自己走那条路，足足走了一个多少时才到。

他仍然记得自己在村长的背上，耳边穿梭的风声和重重的喘气。

就像现在，只不过自己变成了拼命奔跑的人。当时那个背着自己跑了山路的人，却因为自己而病到神志不清。

蒋繁之跑着跑着，泪水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手术室的灯亮了。

村长刚刚被抬到了病床上，推进了手术室。蒋繁之慌张地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他嘴唇都已经被风吹得裂开了，他反复舔着自己的嘴唇，企图缓解内心的紧张。不一会儿，其他村民们也赶来了，急忙询问了蒋繁之村长的情况，然后都坐在了一旁的长椅上，不安地等待着。

“婶，”蒋繁之犹豫再三，坐在了旁边，“村长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婶像是真的被吓到了，反复措辞，才跟蒋繁之说明白了村长被气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