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在天上飞着,天空的颜色不断变化,先是浅灰色,渐变到深灰色,最后,终于变成乌沉沉、黑压压的了。
锦觅感觉被什么压得喘不过气,沉闷闷的,睁开眼还是灰蒙蒙的一片,不带半点儿白色,纯纯的浓黑,似一道浓墨泼洒在天边,不带半点儿的辅色。她咳了咳:“什么气味啊?这么难闻!”
“喜鹊”淡淡吐出四字:“魔瘴之气。”
“如今天界气候都这么恶劣啦?”锦觅叹了口气,“我都快要窒息啦!”
“此处下界便是忘川。”奇怪了,今日魔瘴之气为何如此浓重?
思及此,“喜鹊”看向下方。忘川无垠,水无痕魂不尽,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一阵鼓声惊擂,角声起,悲笳动,三军甲马不知数。
他嘴角轻轻一挑,阵仗倒不小啊!
他抬起袖囗:“蛮荒小妖,今日,我便带你去见见世面。”
闻言,锦觅欢欣雀跃道:“好啊好啊!”
天魔交界,忘川河畔——
焱城王站在山巅之上,俯视着下方人马,转而皱紧了眉头对身旁左侧那位中年男子道:“卞城王啊卞城王,我让你征兵征兵,你就是磨磨蹭蹭,你看看,给我征来这么点兵。”
“魔尊容禀……”卞城王抱了抱拳,“小王认为此战有三不可:仓促调兵,措手不及,小王用尽全力才调来了三千精兵,这天界一向精修甲兵,非吾等可及,此为一不可;天魔休战之约尚存,公然毁约,失道寡助,此为二不可;孤军深入,非战之道,此为三不可。还请魔尊三思啊!”
这时,位于焱城王右侧的固城王抖了抖眉,开口道:“我一直听到一个传言,说卞城王与火神私交甚好,本王一直不愿意相信,可今日战机当前,卞城王却在这里妖言惑众、贻误战机,看来这个谣言是要坐实了。”
“你……”卞城王一时竟无言以对。
固城王又看向焱城王,借机道:“魔尊,通敌之罪应当怎样惩治呢?”
“其罪当诛!”闻言,焱城王用再平淡不过的眼神盯着卞城王,“磔百骸,浸忘川。”
那双眼睛平静的像一面湖,而卞城王却感觉湖里潜藏着嗜血的恶魔即将要把他吞噬,身上生生掠过一层寒意,控制不住打了个寒噤。
固城王冷冷道:“还不拿下!”
“住手!”啪!!!霎那间,鞭影上下翻飞, 相击作响,如银蛇飞舞,使人眼花缭乱。与此同时,两个要上前拿下卞城王的魔兵一下往后飞出,跌倒在地。
但见来人有着高高的个子,穿着一件轻柔简约的紫色滚黑色云纹边的衣裙,腰间束着黑色的腰带,她神色明媚端庄,却又多了一丝傲然凌厉, 女子非常的美丽,完全不同于任何女子的凛冽气势,眉宇间有一丝英豪之气,就像一个纵横沙场的名将。
她手持长鞭飞了下来,在焱城王面前跪下,抱拳道:“魔尊容禀,我父并未忤旨,已如数征兵。”
焱城王看向她,问道:“余兵现在何处啊?”
“正在此处。”女子站起身来,又道,“魔尊可曾记得,千余年前涂山之战,鎏英独挡八千敌军,魔尊曾金囗玉言,赞许鎏英一人抵过千军万马,鎏英今日特来请缨。”说着就双拳一抱。
闻言,卞城王皱起了眉头,急急上前劝道:“鎏英,此战非同小可,你……”
焱城王哈哈大笑,打断了卞城王的话:“这卞城王懦弱滑头,倒是生了个好女儿啊。”又道,“鎏英听令,本王封你为先锋。”又看向身后魔侍,“上酒!”
焱城王说:“等干了这杯酒,率领先头部队渡过忘川,待踏平九霄云殿、活捉太微天帝之日,给你记头功一件。”
鎏英一甩衣摆郑重跪下,正要接过魔侍端来的酒时 ,忽闻不远处传来一声清丽婉转之啼鸣,但见一只七彩流转的鸟儿自天地交界之际展翅飞出,尾长八尺,霞光绚丽,华贵叫人不能逼视。与此同时,魔侍手中托盘上摆放的酒被打翻。
酒水从杯中直直地洒出,酒水到达最高后就变成了成千上万个分散的小水珠,一滴水珠从半空中飘落下来,分别倒映着鎏英、卞城王、焱城王、固城王的面容后方才落下,与地面融为一体。
那鸟儿拖着华丽的尾羽,崩裂出敢叫天地逊色之光,在众人头上盘桓一圈后,一个俯冲向下,稳稳当当地落在山顶上,那只鸟摆了摆羽翼一阵变幻,看着那化作人形的鸟儿转过身来,底下有魔兵惊呼:“火神来了,是火神,护卫魔尊。”说着就举起手中画戟,挡在焱城王面前,目光警惕地盯着那化作人形的鸟儿。
“焱城王好气焰,好志向啊!”有一股无形的威压自那人周身散发出来,他眯起眼睛傲视整个大地,“可惜攻占天界不是你焱城王说了算,也不是你固城王说了算。”
原来这喜鹊的真实身份是天界火神殿下旭凤。
焱城王面色一沉,镇定地磨了磨后槽牙:“本王今日在此阅兵,火神难道也要插手?是想重启战端吗?”
旭凤将手边提着的人往下一扔,诸人方才注意到他竟是单手擒着一人过来的。焱城王看向被扔在地上的魔兵,神色不变,只是面上流光黯了黯。
“别贼喊捉贼了!方才我在天上就看见此魔物率部横渡忘川。”旭凤看向焱城王,“焱城王,神魔大战以来,天魔以忘川为界,互不相犯,守了万年的规矩,偏偏在焱城王阅兵时就要忘了吗?”
“若你真的想攻占天界,先问问我的凤翎箭同不同意吧。”旭凤手上多出一个金灿灿的箭弓,另一只手又变出一支箭插在弓上,宛如上弦之弓,蓄势待发。
焱城王心下一跳,嘴角扯出一缕笑容:“呵呵,我说火神你是误会了吧。”
旭凤并未搭理他,只是维持着手上的动作不变。
焱城王这下彻底不淡定了,嘴角笑容渐渐消失,终于换成一副惊慌失措的神情。身后固城王看了看一旁的卞城王,眼珠子转了转,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一支箭风驰电掣朝焱城王而去,却见固城王奸侫一笑,一把将卞城王推到焱城王跟前,箭尖正对卞城王心口。卞城王愣神片刻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此刻那支箭距离自己不过两寸,躲开已然是来不及了。
卞城王正踌躇着该怎么办时,却见一根长鞭迅速将那支凤翎箭抽走,而那长鞭的主人正是他的女儿鎏英。
旭凤见这固城王打不过便拿别人当肉靶子,讥讽一笑:“乌合之众。”又对焱城王道,“焱城王,兵力不精,空怀一颗狼子野心,小心噎着你!”
闻言,焱城王脸色青白交错变换了一番,恨恨地盯着他。
“久闻火神骁勇,冠绝六界,择日不如撞日,鎏英斗胆,请与火神一战!”循声望去,但见卞城公主鎏英手持长鞭,双拳一抱。
旭凤笑了笑:“原来是卞城公主,久仰大名,只不过……”顿了顿,又道,“我从来不与女人交手。”
鎏英轻轻一笑:“沙场无分男女!”
“好啊。”旭凤十分欣赏她这志气,“那我便让你三招。”
“不必!我们魔界儿女不似你们天界仙子那般……”鎏英俯身冲了过来,话还未说完,鞭梢已向山顶上的旭凤卷去,“娇弱。”
旭凤嘴角轻挑,纵身一跃避开了她鞭子袭来的强大气流。
鎏英足尖轻点,人已凌空飞起,只听呼的一声,风声激荡,长鞭已带着风声向旭凤头顶上卷去。
下面的固城王看着旭凤一个跳跃飞快地旋转转身躲过了鎏英的攻势,低声道:“魔尊,这都半天了,也不见天兵攻来,估计就他一个人,倒不如设计将他生擒了。”
上面旭凤和鎏英正打得火热,下面的卞城王闻言赶紧道:“请魔尊三思,今日火神突然现身,可见天界放了假消息,意在引我们上当,火神统领三军,必有后手啊……”
焱城王看着他们二人,低声怒叱道:“还嫌不够丢人,非得拼光了我的大军才肯罢休,哼!”
卞城王垂下了头,固城王咬了咬牙根后重新将目光投向旭凤和鎏英那边。
鎏英手持长鞭冲旭凤面门而去,只听到电闪一样锐利的鞭子的鸣动,原来是旭凤单手射出火光接下了她的鞭子。
热辣辣的火舌沿着鞭子直往上舔,待火焰快要烧到鎏英时,旭凤用力一拽,夺过了她的鞭子:“多有得罪。”
鎏英愣了片刻神,神思缥缈,似是透过旭凤端详着另一个人,最后,道:“今日一见,火神之名果然名不虚传,鎏英甘拜下风。”说着就盈盈拜下。
下方,卞城王的神情与之保持得十分一致。
旭凤将鞭子还给了鎏英,又俯视着下方人马:“还有谁想挑战啊?”
下方人一片沉默,无人应答。
旭凤讥讽一笑:“十万魔军不及一个女娇娃,好啊,好得很哪!”又道,“焱城王,千年未有战事,我手痒得很,奈何天规森严。日后勤加练兵,只管攻来,我天界百万大军枕戈待旦、随时候驾。”
“火神,两界交战岂同儿戏?本王也是一向主张和平的嘛,这点还请火神和天帝周知啊!”焱城王拱了拱手。
旭凤轻轻一笑,空中闪过一道七彩光芒,绚丽堪比霓虹,定睛一看,却是旭凤化作真身飞走了。
鎏英飞了下来,在卞城王身边站定,看着天上那只渐渐飞远的凤凰鸟儿却对卞城王道:“父王,他夺我鞭子的时候,好像暮辞啊……”
闻言,卞城王愕然叹了口气,思绪也跟着飘远,直到鎏英说了一句“总有一日,我要痛痛快快地和他打上一架。”后方回神。
九霄云殿——
天帝端坐殿首,看着燎原君:“润玉准备得如何?”
燎原君抱了抱拳:“启禀陛下,夜神殿下已在南天门外点将完毕,即刻前来复命。”
“润玉未经沙场,此战不过是要他坐镇中军、稳定军心,至于行军打仗,还要倚仗燎原君及五方天将。”
“末将跟随火神殿下日久,行军打仗虽不及殿下之万一,但自信不辱使命……”燎原君抱拳道,“还望天帝陛下宽心。”
“若旭凤在此,我又何必如此费神?”天帝拧了拧眉毛,似乎很是忧愁。
殿外小仙侍拂尘一甩,朗朗道:“天后驾到!”
但见天后火急火燎踏进殿内,手上立时多出一根泛着丝丝寒气的冰棱:“陛下,你看,这是在旭凤涅槃之处发现的,肯定是有人想加害他!”又意有所指道,“可是放眼整个天界,能有这般法力的会是谁?”
天帝看着这根冰棱,面色凝重,最后对门外道:“宣润玉!”
片刻后,润玉不疾不徐踏入殿来,对天帝、天后抱了个拳:“润玉拜见父帝、母神。”
“来人!拿下!”天帝一声令下,两个虎虎天将便冲入殿中,一把擒住夜神润玉,将其手臂反剪至身后,押住他的肩头。
润玉疑惑道:“不知润玉所犯何事?还请父帝言明。”
天帝拿下案上一块丝布,一根冰棱腾腾升起:“你做的好事!”沉声道,“十万兵权,何敢交给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润玉解释道:“这冰棱并非润玉之物。”
“你当真不知吗?”天帝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他,“此物乃是在旭凤涅槃之处发现的,他并非是无故失踪,而是受到此物的攻击才中断了涅槃,如此强大的水系法术,偌大的天庭之上除了你还能有谁?况且当天有仙侍见到你出现在栖梧宫附近,当夜正是你值夜北天门,就在这个时候旭凤涅槃出了岔子。你说,此事可属实?”
“回父帝……”润玉如实回答,“当夜,润玉的确去过栖梧宫。”
“陛下……”天后轻蔑鄙夷地拿眼角眺了眺润玉,低头在天帝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另一边,南天门外把守的天兵天将正在对刚刚抵达天界的旭凤抱拳道:“恭迎殿下。”
旭凤略一颔首,挥袖破了南天门外设的结界,向栖梧宫行去,那结界在旭凤身后悄悄闭合。
旭凤刚踏进栖梧宫的门槛,便见穗禾拦下了两个仙侍,问:“殿下呢?还没有消息吗?”正是了听和飞絮。
了听和飞絮摇了摇头,忽地一顿,不知瞧见了谁,但见他们恭敬抱拳道:“殿下。”
闻言,穗禾急遽转身,眼中精光一闪,迎了上去,关怀道:“殿下,你总算回来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险情?身子可有受伤?”
“无碍,就是去外面转了一两日,让大家受惊了。”旭凤看了看了听三人,最后又将目光转向穗禾,“你怎么来了?”
“听闻魔界大举进犯,穗禾特率鸟族前来驰援。”穗禾淡淡回道,又笑了笑,“殿下能回来,那就太好了。”
旭凤屏退仙侍了听和飞絮后对穗禾歉意一笑:“让你费心了。”
穗禾摇了摇头:“穗禾没事,倒是姨母挂念你的安危,夜不能寐,天帝陛下也派出了天兵天将四处搜寻,却始终没有你的消息。”又问,“殿下,这些天你究竟在何处啊?”
“都是些蛮荒之地,我也是初次去到,不过……”旭凤不禁淡淡一笑,“却有些趣致,所以就耽搁了几日。”
穗禾目光扫过旭凤袖口时一滞,观察了一会儿后说道:“有妖物。”指尖一弹,一团小得近似萤火的红光闪电般划进了旭凤的袖兜。
锦觅一个打滑骨碌碌从那袖袋之中掉了出来,化作人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得泪眼汪汪抬起头来,却见穗禾目光警惕地看着她,道:“你是何人?为何藏在殿下身边?”
“无妨,不过是个要报恩的小妖罢了。”旭凤不甚在意地瞟了锦觅一眼,截过了锦觅的话头。
穗禾笑了笑:“殿下仁善,己方遇难,仍不忘兼济天下。”
哎?锦觅瞠目结舌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这鸟儿怎的不说清主谓宾定状补,倒叫这仙子误以为是她要报恩于他。于是,锦觅忙拍拍衣裳站起身来,开口辩解:“不是不是,你们搞错了,是喜鹊要报我的恩,不是我要报他的恩。”
喜鹊?穗禾眉头微微一皱,这人还真是不懂礼数。
锦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改口道:“是你们殿下被我救了两次,所以他要向我报恩,不是我要向他报恩,而且有一点千万不能弄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妖物,我是一个正正经经的葡萄精灵。”
“既然是你救了殿下,那于我也是有一份恩情在,待我禀报天后娘娘,自然会有封赏给你。现在……”穗禾变出一个玉瓶,“你先收下这个,权当是我的一份谢意吧。”又道,“这枚丹丸是不可多得的仙品,吃了可得近百年灵力,你可还喜欢?”
锦觅听到“近百年灵力”五字眼露精光,毫不犹豫地一把接过玉瓶:“喜欢喜欢,这个我最喜欢啦!”当即揭开了瓶盖,拿出里面的一枚黄色丹丸服了下去,一股绵延灵力顺着锦觅的舌尖徐徐而入,奔往通体各个脉络,她甚是满意。
“殿下。”这时,燎原君走了过来,对旭凤抱拳道,“恭贺殿下涅槃重生,属下等护法不力,请殿下责罚!”
“嗯?涅槃?”锦觅虽被禁在水镜之中见识不多,但典籍还是读得颇多,故倒还晓得只有凤凰才有“浴火涅槃”这一说,不免震撼,如此说来那鸟儿竟是……锦觅上上下下将旭凤打量了一番,讶异脱口而出,“凤凰!”
原来羽毛乌黑的不一定是乌鸦喜鹊,它还有可能是只烧焦的凤凰。
燎原君看着她一愣一愣,好半天道:“这……这是哪里来的小童?”
锦觅正待开口回话,却听那凤凰鸟儿幽幽应道:“其实这件事情怨不得燎原君诸仙,凤凰一族涅槃本来就危险重重。”
“虽然我坠入了蛮荒之地,但是能得到这小妖相救,毫发无损地返回,也算是冥冥之中一种缘分吧。”旭凤看了看锦觅,轻轻一笑。
“殿下安然无恙,属下也就放心了。”燎原君宽心一笑,又道,“天帝天后忧心殿下安危,方才匆匆将夜神殿下从阵前宣了去,似要论罪。”
“润玉?”旭凤讶异抬头将他一望,见他点头便匆忙离去,道,“即刻随我去见父帝。”
“是。”燎原君跟了上去,穗禾也随他们前往天帝所在之九霄云殿。
一行人三下两下走得空空散散,只余锦觅一人站在这偌大的厅中央,与那厅首匾额“栖梧”二字相看两厌。
润玉那边——
润玉说:“儿臣知道,旭凤涅槃危险重重,我一路追那黑衣人到栖梧宫,本欲护卫,只是……”
天帝急道:“如何?”
天后眉宇焦灼:“你见过那人?到底是谁?你为何不来通报?”
“我与那黑衣人缠斗一番,发现他法术高强却并不恋战,几招过后他便逃离了,我当日见栖梧宫外有燎原君把守,又正值旭凤涅槃的紧要之处,不便打扰,交代了燎原君几句便离开了。”
天后仍旧用那狐疑的目光打量着润玉:“并非父帝、母神不相信你、怀疑你,但是只听你一面之词,叫人如何信服?”
“请父帝、母神明鉴……”润玉跪了下来,“润玉断无谋害旭凤之理,我修习的是水系法术,那涅槃之火我根本就无法靠近,此乃其一。其二……”润玉撩起袖口,但见右手臂上赫然是一道恐怖的疤痕,“润玉不慎中了那人的暗算。他虽然使用冰棱,但却似乎并不怕火。”
天帝探头一看,但见疤痕凸起于皮面,呈暗红色,质地较硬,外观较丑陋。大惊:“烧伤?伤得如此严重!你为何不早报?”
天后皱了皱眉,在天帝耳边低声道:“陛下,此事尚未查清,现在只听润玉的一面之词……”
“火神到。”门外仙侍一个长音唱喏恰将天后给打断。
润玉急遽转头,正好看见旭凤、燎原君和穗禾先后踏入殿中。天帝站了起来。
旭凤在润玉身旁跪下,抱拳道:“儿臣拜见父帝、母神。”
“旭儿,快起来。”天后大喜,直接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关切问道,“你没受伤吧?可急死我了。”
旭凤垂眸一敛: “儿臣不孝,让您担心了。”
天帝显然举止庄重稳妥许多,只是瞠目看着旭凤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些日子身在何处啊?”
旭凤将目光转向天帝,抱拳道:“回禀父帝,孩儿涅槃之时遭人暗算,中了冰棱暗器,坠入一处蛮荒之地,徘徊了几日,又一心追查凶手,因此又耽搁了些时日,没想到……”旭凤看了看天帝、天后与润玉三人,眉宇间有一丝歉意,“竟惹得大家不得安宁。儿臣思虑不周,还望父帝、母神责罚。”
天后急切开口:“那你可寻到了凶手啊?”
顿时,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到旭凤身上。
“尚未……”旭凤摇了摇头,又道,“但孩儿确定此事与兄长毫无关系。我已经查出了些蛛丝马迹,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闻言,天帝抬手让润玉起来,又看了看旭凤和润玉,欣慰一笑:“你们兄弟二人能够互相看重、互相照拂,父帝甚为心宽。”又对旭凤说,“回来就好,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母神日夜为你操劳,你要多安慰她才是。”
旭凤看了看天后,对天帝颔首应“是”,又道:“儿臣知道。”
燎原君说:“火神殿下平安归来,真是可喜可贺。”
穗禾说:“恭贺殿下,恭贺陛下。”
天后迫不及待道:“陛下,既然旭儿已平安归来,还望陛下兑现承诺,昭告六界,早定名分。”
天帝面色却有些犹豫。
旭凤疑惑道:“父帝、母神,所议何事啊?”
天后说:“我和你父帝发愿,你平安归来之日,便是天界立储之时。”
天帝却摆了摆手:“如今魔界大军入侵,我看不如等旭凤凯旋回朝再议吧。”
天后面色沉了沉。
“报!”有天兵从阵前一路飞奔而来跪在天帝面前,“禀告天帝,魔界十万大军已鸣金收兵,撤离忘川。”
天帝眉尖惊诧一动:“可有缘故?”
那天兵看了看旭凤,对天帝道:“据报,昨夜火神殿下独闯焱城王行猿,吓退十万敌军。”
穗禾笑了笑。
天后得意一笑:“一去便吓退十万敌军,真是旷世奇功。”又看向天帝,“陛下,你可一向赏罚分明。”
天帝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将目光转向旭凤:“火神,你意下如何?”
旭凤抱了抱拳:“还请父帝、母神收回成命。”
闻言,天后面上的笑容瞬间泯灭,又听旭凤道:“旭凤执掌五方天兵,退敌守土乃是分内之事,魔界退兵本来就是缓兵之计,昨夜依儿臣观察,焱城王迟早会卷土重来,敌寇未靖,何言其他?儿请告退,回去整兵备战。”
天帝释然松气,颔了颔首。天后望着旭凤和润玉似乎怒得不轻,却又敢怒而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