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翩翩公子向布星台走来,只见他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裁剪合体,身姿清瘦挺拔,步履轻缓,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如诗似画,他身边还跟着只白色的梅花小鹿,小鹿身上有许多淡蓝色的光点,像梅花似的;它的腿细长而有力,善于长跑,尾巴短小,两只机灵的耳朵能前后摆动。
白衣公子缓缓启口:“今日霜降尾火虎,就布九星尾宿吧。”说着就摸了摸身旁小鹿的头。
公子闭眼施术,周身散发着淡淡光芒,地上几颗星光石刹那间升起,连成星宿图案,升至天上,与天空夜色交相辉映。
片刻后,白衣公子将手负于身后,走过一级又一级的台阶,层层叠叠,通向一扇门,一扇位于天界正北方向的北天门。
门外把守的天兵天将一见到他就垂首恭敬道:“夜神殿下。”
原来此人是天界司夜之神、天帝的长子润玉,只见他对天兵天将颔了颔首后向北天门走去,他一挥袖,门外设的结界应声而破,待他进去后,身后的结界又悄然关上。
一个黑影趁着结界关上的间隙混了进去,润玉察觉到身后的异样,转身射出一缕蓝光使那黑影显了形。
但见那人穿着夜行衣、戴着个面罩,完全看不出本来样貌。
润玉上去同他一番较量,交缠了一番过后二人均后退一步稳住身形,然后润玉一抬指,周身出现一团水柱,朝那黑衣人袭去。黑衣人双手一转用灵力抵住了这攻击,润玉加大力度,那黑衣人显得有些吃力,踉跄后退了一步,随后那黑衣人从袖中摸出一颗红色的珠子一把扔出,哗啦一声,水流瞬间似破灭的水泡颓然消散,只余几缕水汽氤氲缭绕。
红色珠子向润玉袭来,润玉抬手抵挡,手腕上一串蓝色手链发出淡淡光芒,形成一道结界抵御。润玉吃力地扛着这红珠子攻势后加大力度弹开了红色珠子。
黑衣人则趁着润玉抵挡珠子的时候化作黑影逃走了,润玉抬头看了看,化作一道蓝光追了上去,最后落在了栖梧宫门口。
栖梧宫门外把守的燎原君对着他抱拳道:“夜神殿下。”
“燎原君。”润玉对他回了个礼。
“不知夜神殿下夤夜前来所为何事?”
“方才我在北天门当值,见一黑衣人突然闯入,一路向这里奔来,不知燎原君可曾注意?”
“不曾见到。”燎原君淡淡回复他过后又问身后两名天兵天将,“你们可曾见到?”
两名天兵天将皆摇头说不曾见到。
润玉担忧道:“现下正是旭凤涅槃的紧要关头,只怕那黑衣人心怀不轨,意在旭凤,还请燎原君随我进去一道捉拿。”说着便要进去。
燎原君伸手拦住他的去路:“天后有旨,今夜紧闭栖梧宫,任何人不得打扰,还望殿下见谅。”
“好吧。”润玉叹了一口气,又嘱咐道,“方才我与那黑衣人交过手,此人灵力高强,修为十分了得,还望燎原君多加防范。”
“大殿下与我家殿下兄弟情深,末将感怀,不敢懈怠。”
润玉颔了颔首:“如此,那便告辞了。”转身离开时脚步顿了顿,警惕地打量了四周,确认无异后方才离去。
润玉刚走,宫内便传来一声嘹亮的凤凰啼鸣,只见炫丽的凤凰火焰划破夜空,几乎照亮了整座栖梧宫,伴随着升腾,火焰渐渐褪去,露出了一个巨大的身影,一只火红色的大鸟翱翔于半空之中,炫丽的火红色尾羽,完美的体态,无不彰显着鸟中之王的威仪。
与此同时,一根冰棱从暗处射出,刺中了那只凤凰的胸口,但听得一声凄厉嚎叫,凤凰从空中跌落,下落不明。
水镜——
锦觅正垂眸抚摸着肉肉饱满的肉叶,就见天际一道长尾巴划过,听闻凡人有个习俗,但凡见着陨星,若趁着这亮光尚未坠地前许个愿,必然灵验。锦觅以为凡人虽然没甚见识,但这习俗着实有些意趣,只是这里设了结界,会不会大打折扣啊?不管了,姑且试一试。思及此,便亦对着那扫帚星在心底默念了个愿望:我要去天界,我要见到大罗金仙。
锦觅默默将眼光随着那流星走了一回,怎么看这路线似乎都不大对,不过片刻,院中一片荧光大起。呔,果真不出所料砸在了“他”后院。
锦觅嗅了嗅,一股烧焦的气味,什么东西呀?好臭。
锦觅“噌噌”跑去后院,但见院中砸出了一道深坑,里面似乎有一团黑漆漆的物什。“他”随手拾来一根木棍,轻轻戳了戳那团物什,没反应。
锦觅依稀瞧得这是只鸟,有股烧焦的气味,胸口处又有几颗碎裂冰块。先烤后冰镇?这却是个什么吃法?
锦觅拈来一片葡萄叶,将这只鸟放在叶片上,找来连翘商议。
水镜之中有一座草亭,唤作记铭亭,内设一方满月石桌、四张石鼓凳,绕亭一圈倚栏,锦觅和连翘便是在此处商讨。
连翘仔细打量着石桌上的那只鸟:“哦,这就是鸟啊!我这辈子总算见到一朵鸟了!”说罢便激动地团团转着不知怎么办才好。
也怨不得她激动,这水镜里除了些小花小草小虫子,倒是从来不曾有只鸟儿能飞进来,锦觅是因了在老胡的《六界物种大全》里翻见过,故而有些印象。
锦觅开口纠正她:“是一只,鸟是一只一只的。”
“哦。”连翘愣愣一颔首,又用手碰了碰鸟儿的羽毛,“它的花和叶子好硬啊!”
锦觅再次开口纠正她:“那是它的羽毛。”
连翘将方才碰过鸟儿的手放鼻尖下嗅了嗅,皱眉道:“就是有点臭。”
锦觅仔细端详了那只鸟,推测它是只乌鸦。
“你怎么知道它是只乌鸦?”
锦觅回道:“自然是在老胡的书上看见的,乌鸦就长这样。”
连翘担忧出声:“这乌鸦不会是死了吧,怎么一动不动的?”
“别慌。”锦觅伸手探了探“乌鸦”的鼻息,下了个定论,“它还没死,还留了一口气。”
“那我们救活它,救活了,我们养着它好不好?”连翘扯了锦觅的袖口央求道。
锦觅看了看连翘黑乎乎的巴掌,再看了看自己的袖子,颇有些庆幸自己穿了件绛紫的衣裳,浆洗浆洗这衣裳还是能勉强穿穿的,便耐了性子与连翘道:“佛曰:‘慈悲为怀,不可见死不救。’,救!”
锦觅拎了那“乌鸦”上了后院,将它三两下埋入土中,复又浇了浇水。
连翘疑惑道:“这样真的能救活它吗?”
锦觅轻轻拍去手上的土渍:“放心吧,我们小的时候不都这么长大的吗?给它浇浇水,明天晒晒太阳,肯定就好了。”
连翘对着“乌鸦”道:“小乌鸦,你要好好的哟,我们过两天再来看你。”
锦觅说:“走吧。”
“好。”
另一边,燎原君火急火燎地赶往九霄云殿,抱拳道:“启奏陛下,二殿下涅槃失踪了。”
闻言,天帝面色一撼,身旁的天后立刻站了起来,手中的杯子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究竟是怎么回事?”天帝站了起来,“燎原君,你且说清楚。”
“末将以九曜真火不断焚烧七七四十九日,以助殿下涅槃,而今日正是第四十九日,不料在火光熄灭之后,殿下竟突然不见了。”
天帝皱紧了眉头:“竟有这等事?”又对燎原君道,“那依你之见,旭凤此次历劫,这期间可有什么变数?”
燎原君想了想,一撩衣摆,郑重对天帝跪下:“末将还有一事启奏。”
“讲!”
那边,锦觅洗漱洗漱回房就寝,睡至半夜却突然想起那“乌鸦”是怎么闯入这水镜结界的,疑惑半日,复又起身至后院看那“乌鸦”。
只是它如今已渐无吐纳,眼见便要僵了。锦觅想了想咬牙忍痛从衣袖中拿出自己封存了五百年的用一百多种鲜花酿成的一瓶香蜜,舀了一滴蜜酿滴入它的鸟喙之中,那“乌鸦”的羽毛倒是立马软热了些,锦觅十分满意地拍拍手:“果然,真有功效……”
话音未落,便见“乌鸦”的身体又僵了下去,锦觅叹了一口气,口中喃喃:“完了完了,这下连翘肯定要失望了。”
锦觅想起这“乌鸦”能突破这水镜结界,便随手拈了片葡萄叶儿引来一群萤火虫,拢起一盏萤灯,就着那光锦觅翻了翻它的翅膀,在翅根处看见一层淡金色的镀光。果然不是普通的乌鸦,应该是只得了道的乌鸦,既然如此,埋了作花肥就太浪费了,不如就把它拿去炖了吃了,定可助“他”灵力大涨。
锦觅把“乌鸦”放在条案之上,用片葡萄叶子垫着,转头便去灶房取锅子和刀子。
却不想,待“他”取来砂锅后,那得道的“乌鸦”却化作了人形,正软软地半躺于条案之上。锦觅端着锅子绕着它转了一圈,有些愁苦,它变得这么大,这两掌大的锅子还怎么装得下,装不下自然便炖不了。
思索片刻,锦觅方才忆起但凡仙家精怪类的都有一颗内丹精元,所有道行都凝聚在此,只要吃掉它的内丹精元,不就相当于吃掉了整只乌鸦?适才是“他”傻了,竟巴巴地要将这只乌鸦整只齐炖。
锦觅不知这“乌鸦”把内丹精元藏于何处,于是费力将它拖到榻上,把它身上破破烂烂的黑衣裳搜了个遍,顺道感慨了一遍乌鸦的审美观很是超出六界不在轮回,竟喜欢这样浑身是洞的打扮,也没找出个像丹丸的东西,想来应该是藏在它体内了。
锦觅摸了半日,有个颇为欣喜的发现,这“乌鸦”小腹以下有团很是怪异的东西。锦觅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构造,倒着实没有这团物什,莫非这个就是内丹精元?“他”果然聪明。
锦觅用自己的两根头发试了试刀刃,触发即落,“他”甚是满意。
举了刀片,锦觅对着那“乌鸦”的小腹正准备落刀,却不想……
“乌鸦”被那刀片的刀光晃了眼,睁眼便见有人要对自己下手,平地惊雷一声怒叱:“何人?”
这样一个夜阑人静的曼妙夜晚炸出这样一个不甚和谐之音着实惊悚。
锦觅吓得躲到一旁,手上刀片险些割破手。
只见那“乌鸦”从榻上坐起身来,一双吊梢眼儿精光迸射睨了睨锦觅,这样被人俯视顿时让锦觅觉着十分没有气魄,于是收了刀片慢吞吞走了出来:“道……道友醒了?”
锦觅目测那只“乌鸦”个子大概有老胡庭子中的甘蔗那么高,不禁又看了看自己的身量,修了四千年还是个人界十岁孩童的模样,看起来比只有一千年道行的连翘还要稚嫩许多。
锦觅这厢为自己的身量深以为耻,那厢“乌鸦”却已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透,开口便叱问:“下立何方小妖?”
锦觅悲愤道:“我不是小妖!”见那“乌鸦”抬眼看了看“他”,又低下头降低了音量,“我说我不是小妖,我虽然道行浅薄,却好歹是个正正经经修炼的果子精,我才不是什么小妖呢!”
锦觅酝酿了一番,摆了个和善谦恭的表情道:“既然道友醒了,那你叫我一声‘恩公’即可,行善不留名乃是我水镜精灵优良传统。”
“恩公?”那“乌鸦”似笑非笑凉凉看了锦觅一眼。
看得锦觅心惊胆战,以为败露,不过仍是强装作一副坦然样子道:“是啊,可不就是。道友今日坠在我园中,负伤甚重,我好心把你救起来的,为了救你,我可把我独家秘制的香蜜喂给道友了,道友才醒转。”
那“乌鸦” 却突然粲然一笑,虽然绚烂堪比满园桃花盛放,此刻看来却颇有些触目惊心之意,幽幽开得口来:“道友适才挥刀,莫非也是要救我性命?”
锦觅郑重思忖了一下,怜悯地掀了条丝被覆在它身上:“我看道友衣衫褴褛,原想替你换身衣裳,却不想瞧见道友丹田气海,竟然有疾,虽说身残志坚是好样的,不过终究与常人有异,我既救了道友,自然好事做到底。”又道,“来来来,你躺下,我这就帮道友把病症移除。”说着就举起刀片再次对着它的小腹落刀。
“乌鸦”脸色一阵古怪,青白转换,好不奇怪,见锦觅要对他下手,立刻抓住“他”的手腕,发现其手腕触感比较细腻,并没有男子手腕的粗壮,于是又将锦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问道:“竟是女身?”继而又说,“既然是女身,难道你不懂男女有别吗?如此放肆成何体统?”颇有些怒意。
“什么男女有别呀?”锦觅一脸迷惘,她这下倒不知如何应对了,“我只知道花草树木、人鱼鸟兽之分,没听说过什么男女有别。”
“你!”“乌鸦”气极无言,无奈地放开了她的手,“看在你年纪尚小,又生在这蛮荒之地,本神就不与你计较了。”
我们做果子的,自然不能跟一只鸟儿计较。锦觅摸了摸被弄疼的手腕,心里腹诽道。
“乌鸦”无意间看见了锦觅发间别着的簪子,有些奇怪,区区一个低等精灵怎么会有锁灵簪呢?不知从何而来。
锦觅尴尬地咳了咳:“既然大家现在都已经认识了,那大家都是朋友嘛!既然是朋友的话,你先好生休息,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补补,歇息吧。”说着就将手中的刀子放到床底下,顺便拿上方才的锅子出去了。
第二日,锦觅冲着屋内喊道:“道友,吃饭了。”
“乌鸦”穿着锦觅为他准备好的绛紫色女装一脸不好意思地走了出来。
但是,当锦觅将那好不容易寻来的吃食递与“乌鸦”时,那“乌鸦”脸色又如昨日一般青白交错变换了一番,嫌恶地一推:“你自己吃吧。”
锦觅低头看了看那一整碟爬来扭去的蚯蚓,觉得无甚不妥之处:“为什么?你们乌鸦不都是喜欢吃虫子的吗?”枉费她将后院整整刨了一遍才找出这几只蚯蚓勉强凑得一盘。
这回“乌鸦”的脸色更丰富了,赤橙黄绿青蓝紫轮番交替过后,总算开得口来:“你这小妖,谁告诉你我是乌鸦呀?”
“你不是乌鸦?”锦觅目瞪口呆看了他半晌,讷讷道,“难不成你是喜鹊啊!”
那鸟儿脸色铁青地扫了她一眼,便不再搭理她。
锦觅私以为这便是默认了,她将他当乌鸦,他将她当成妖怪,倒也十分和谐地平衡了。
正想着,便见那鸟儿长臂舒展,照空一拂站起身来,身上多了一件赤金色的战袍,耀眼夺目堪比初升旭日。
“哇!”锦觅一时被惊艳到,不知不觉间站了起来。
“此处可有泉水?”那鸟儿锐目一扫,最后居高临下地停在锦觅的脸上。
锦觅仍处在震惊状态,愣愣地点了点头:“请随我来。”
锦觅庭中有一方清泉,名为醴泉,她所住的院子“醴泉院”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这里终日氤氲缭绕,老胡常赞:“淘淘这里倒实是堪比天宫仙境。”虽然锦觅以为老胡未必上过天宫,却对自己这泉池亦是十分满意。
那“喜鹊”见了清泉,脸色方好些,伸手一招,手上便多了个白玉耳杯,舀了半杯泉水,品茶一般望闻问切一番方才入囗,良久道:“还算甘冽,不错。”
锦觅没仔细听他说些什么,只是看他这样随手一变便可变出这样精美的杯子,十分艳羡:“道友,没想到你法术这么高超。我虽懂变换之术,却终需凭借草啊叶啊什么的,像你这样凭空变换是万万不行的。老胡也不行,长芳主倒是可以。”又扯了扯他的袖口道,“道友,你练成这样的法术需要多少年啊?”
“喜鹊”淡淡觑了她一眼,没搭理她走开了。
锦觅“切”了一声,兀自坐在泉边,除了鞋袜,将脚泡入泉水之中,沁凉舒爽十分惬意,踢水踢得正是欢畅,却见那“喜鹊”黑了半边脸:“喂,这水到底干什么用的?”
锦觅十分纳罕:“自然是洗脚、沐浴、浣衣用的。”
另一边,长芳主和海棠芳主各自带了一拨花仙急急地走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最后长芳主对着海棠芳主说道:“这样,我们上这边……”她指了指右边又指向左边,“你们上那边看看。”
“好。”
这边,“喜鹊”听了锦觅的话,脸色又由黑转红,捂着嘴便开始干呕,半晌后丢掉手中杯子怒气冲天冲她道:“蛮荒小妖,龌龊不堪!”
锦觅不解:“道友,你可真奇怪,刚刚还说这个泉水甘冽,怎么现在又说我龌龊?难道你们喜鹊都这么喜怒无常的吗?”
“喜鹊”一时哑口无言,气得连连点头,最后环视了一下四周:“我问你,此处可是花界?”
“正是。”
“喜鹊”瞥了她一眼,便要离开此处,锦觅立刻反应过来,忙抓了他的袖口甚是委屈道:“你是不是要离开花界?可是你还没有报恩呢。”
“喜鹊”似笑非笑抱了手问她:“不知恩公想要我如何报答?”
“好说好说。”锦觅站了起来,笑道,“你若带我出得这结界去天界,咱们的账就一笔勾销了。”
“喜鹊”无语了一瞬,甩了甩袖摆就要飞走。锦觅心中一急,立刻扯住他的衣摆把他拽回,却不想那“喜鹊”被她这一拽掉进了泉水中,溅出一大滩水渍。
锦觅惊得张大了嘴巴,不是吧,她还以为道行很深呢,怎么轻轻一拽就掉水里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海棠芳主暴躁的声音:“该死的鸟,一定要找到!”回头但见她对身后一群花仙道,“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花仙们颔首应“是”,接着就朝锦觅这边走来。
鸟?莫非海棠芳主说的是……?思及此,锦觅回头看向泉水,却见那“喜鹊”已从水中探出头来,一边狼狈地伸手拂开额前纠结的乱发,一面大口地喘息。情急之下,锦觅再次一脚将他踹入水中,若是他被抓走,就没人带她出水镜了。
海棠芳主在醴泉边站定:“锦觅,前日有一只鸟破了水镜结界,你可曾见到?”
锦觅故作不知:“鸟?什么鸟啊?”
海棠芳主说:“会飞,带翅膀的,浑身烧作一团火。”
锦觅头摇得像波浪鼓一般。
海棠芳主四处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锁定在锦觅脚下的泉水中:“什么在动?水里有什么?”
锦觅默默擦了一把汗,这鸟儿怎么在水中还不安分?她勉强扯出一缕笑容,对海棠芳主道:“我在洗脚呢,呵呵呵……”
海棠芳主对身后花仙道:“掘地三尺,把水镜翻个个儿,也要将那只鸟捉到。”说完,就带着那些花仙们离开了。
海棠芳主走远后,锦觅将“喜鹊”从水中捞了出来,探了探他鼻下的气息,口中喃喃:“不会吧,不会又死了吧?”
锦觅赶紧从衣袖中摸出那瓶香蜜,舀了一滴蜜酿滴入他口中,见那只鸟儿没反应又喂了一滴,连续喂了三滴结果都是如此。于是她俯身贴上他的双唇,渡了几口气给他,却见他仍未醒转,不禁眉头一皱:“这该如何是好啊!”在锦觅近乎绝望之际,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专治感冒的“吉祥六宝”,也不知管不管用,现下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